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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初恋”求他捐个肾(1)

题记:初恋就像是书架顶层的那本旧书,别去翻它,翻落了的灰尘会迷了眼。

关键词:人体器官捐献的法律原则

我们今天的案件就从一个中年男人接到了自己十几年前的暗恋对象打过来的求救电话说起。2013年初夏的一天上午,我国南方某城市一家汽车配件加工厂里,仓库管理员吴浩的手机响了,电话接通后,传来了一个女人悲伤的声音:“吴浩,我是你表嫂高静,我们家出事儿了,我能求的人都求遍了,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吴浩和表哥表嫂一家都十几年未联系了,表嫂突然打这么个电话过来,到底要让自己帮什么忙呢?吴浩就说:“你开口了,能帮的我肯定帮!”可表嫂高静却为难地说:“这事儿电话里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不如见面谈谈,要不咱们就今天见见吧。”撂下电话,吴浩的心仍旧是扑通扑通直跳,想当年,这个表嫂可是他暗恋多年的对象!后来她却嫁给了自己的表哥。

吴浩的表嫂高静,与吴浩不但是同乡,而且同龄,都刚好是42岁。高静年轻那会儿是人如其名,既高挑又白净,追求她的人多得不得了。吴浩也喜欢高静,可他其貌不扬,从小也不太爱多说话,甚至还有些木讷,一直没敢表白。好在两个人一起外出在同一个城市打工,逢年过节经常约着一起回老家,吴浩也算是近水楼台,有了与高静单独相处的机会。每当遇到这种时候,吴浩总是鞍前马后,把高静照顾得无微不至。渐渐地,高静心里也明白了吴浩对自己的感情。吴浩以为自己就这样守护在高静身边,总有一天会守得云开见月明,可吴浩怎么都没想到,他给自己制造了一个情敌。

那一年春节,吴浩早早就约好高静一起回老家,还特意煮了好多高静爱吃的茶叶蛋,打算带给她在路上吃。就在吴浩憧憬着即将到来的美好旅程的时候,在另一个城市打工的表哥韩大庆给他打了个电话,说刚好出差到这个城市,可以一起回家。就这样,吴浩和韩大庆、高静一起登上了回老家的火车。韩大庆比吴浩和高静大两岁,很会照顾人,嘴巴也甜,特别会讲笑话,这一路逗得高静开心极了,老实内向的吴浩根本就插不上话。看着表哥韩大庆和高静有说有笑地聊天,吴浩一直阴沉着脸,暗自嘀咕着真是不该叫上表哥韩大庆,这会儿自己倒像是个“电灯泡”了。吴浩的直觉还真准,自打那天表哥韩大庆和高静在火车上认识了之后,关系就变得颇为密切,没多久,就传出了两人谈恋爱的消息。

此时的吴浩再也坐不住了,那天他喝了很多酒,踉踉跄跄地找到了高静的住处,打算跟高静表白,却发现表哥韩大庆也在。别看吴浩平时是个闷葫芦,可一旦闹起来动静也不小,那天他借着酒劲大声对高静说:“我喜欢你整整四年了,韩大庆才认识你几天呀?你就跟他好了?”说完转过身一把揪住表哥韩大庆的领子:“枉我还叫你一声表哥,你竟然抢了自己的弟妹!打今儿起,我没你这个哥哥!”话音未落,冲着韩大庆的鼻梁就打了一拳,打得他鲜血直流。韩大庆也不是好欺负的,他本来个头就比吴浩高,吴浩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不一会儿工夫,就把吴浩给打得鼻青脸肿。韩大庆对吴浩吼道:“我们俩你情我愿,谁也别想干涉,你不认我这个哥哥,我还不认你这个弟弟呢!我告诉你,高静是我的,你最好离她远一点!”高静也觉得吴浩简直是无理取闹,就当着男朋友的面毫不客气地对他说:“吴浩,你别瞎想了,我爱的是你表哥韩大庆,以后你也别再来找我了。”

不久,韩大庆和高静在老家举办了婚礼。在吴浩眼里,表哥韩大庆就是自己的情敌,横刀夺爱!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哪。打那之后,吴浩就跟表哥韩大庆结下了梁子,两人见面话不多说一句,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一晃十几年过去了,眼看着韩大庆与高静的孩子都满地跑了,吴浩也就断了对高静的念想,娶了当营业员的王燕做妻子,一年后有了一个宝贝女儿。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按说有那么多前尘旧事、恩恩怨怨摆在吴浩和高静之间,高静应该不会主动找自己帮忙啊,可这一大早心急火燎、哭哭啼啼的一通电话打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呢?吴浩心里隐隐觉得这事儿小不了,估计也挺麻烦的,可自己一个仓库管理员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呢?

怀着一种说不出的忐忑心情,吴浩终于熬到了下午4点多钟,在约好的小茶馆里与高静见面了。在见到高静的那一刹那,吴浩的心猛然沉了一下,尽管早就做好了光阴催人老的心理准备,可吴浩怎么都想象不到当年那个漂亮迷人的女人竟然成了一个干瘦的小老太婆,头发都有些白了。高静刚刚40出头啊,怎么就老成这个样子了呢?估计,这么多年来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吴浩打心眼里不愿意承认高静是自己的表嫂,见面之后也一直是直呼其名,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吴浩就迫不及待地问:“高静,你这是怎么了?十几年不见,你怎么老成了这样啊?我表哥他现在干啥呢?”吴浩不说这话不打紧,话刚一说出口,高静的眼泪就噼里啪啦地开始往下掉:“我今儿个找你,就是为了救他。我知道让你救他是难为你了,可我实在没办法了!”说着,大庭广众之下不管不顾地往吴浩面前一跪:“吴浩,我求求你了。”

吴浩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赶紧扶起她:“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到底怎么了?我能帮他什么呢?”“我想跟你要个肾,韩大庆他……他得了尿毒症!”

吴浩怎么都没想到,高静一张口,竟然是为了那个情敌跟自己要肾,真是天地之大无奇不有,想当初你们两个伤我伤得那么深,一个说不认我这个弟弟了,另一个说这辈子都不想再见我了,你今天还真好意思跟我开这个口啊?!

“你老公得了尿毒症,你让我拿自己的肾救他,你疯了?”气急的吴浩转身就要走,可高静竟然从后面抱着吴浩不肯松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我真的是走投无路才会想到你啊,我们全家人,包括我在内能配型的都配了,可就是没有合适的。我求求你了,你和韩大庆是表兄弟,没准儿你能救他!”

说实话,高静哭哭啼啼恳求自己的模样着实让吴浩心疼,如果高静跟他借的是别的东西,或者请他办的是其他的事儿,自己肯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是,高静现在是跟自己要一个肾啊,真的没那个可能!见高静哭成这样,吴浩也不好直接回绝,无奈之下,他扶起了高静说:“这事儿来得太突然了,你先回去,让我好好想想。”

见吴浩多少有点松了口,此后,高静隔三差五地就会打电话过来询问,吴浩也总是推三阻四地找借口。那一天,高静又找到了吴浩,百般恳求,吴浩是真不想捐肾给韩大庆,可眼前这个来求自己的女人毕竟是自己喜欢多年的人,他不忍心看着高静失望难过,就找了个借口说:“割一个肾确实不是一件小事儿,要不然这样吧,你容我和家里的那口子商量商量。”可高静却说:“那肾是你自己的,又没长在她身上,这事儿你一个人完全就可以做主,根本就不用和她商量。”听高静这么说,一时之间吴浩也找不到别的理由推脱,半晌没说话。高静趁机说道:“吴浩,你也知道,现在的肾源实在太少了,多少人都排队等着呢,你大哥他身体越来越差,再不换肾,恐怕就要不行了。我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我求求你了,你要不先跟我去一趟医院做个配型吧,如果配型不成功,我再也不来烦你。”

其实,上次高静来找过自己之后,吴浩也托人打听过高静和韩大庆这些年的情况。原来,早在几年前,表哥韩大庆就已经确诊得了尿毒症,也干不了什么活儿,家中里里外外的事儿都是高静一个女人张罗,高静也确实是不容易。如今,人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自己再不做点表示,也似乎太不近人情了。而且,那高静自己不也说,家里那么多人都做过配型,都没成功么,自己和韩大庆也不见得就会配型成功啊。抱着侥幸心理,吴浩跟着高静去了医院,为避免节外生枝,吴浩也没跟妻子王燕提起自己去做配型的事儿。

可是,出乎吴浩意料的是,吴浩的肾源体检结果显示与韩大庆相匹配。怎么办?捐还是不捐?那段时间,吴浩整日精神恍惚,他知道这颗肾对高静、韩大庆一家意味着什么,他也知道高静多么渴望自己能够帮她,可是,他心里也很清楚,妻子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儿是死活不会同意的。

高静得知吴浩配型成功之后喜极而泣。那一天,高静再一次找到了吴浩,说单是吴浩和韩大庆配型成功这件事儿就已经重新燃起了自己的希望,不管他以后是不是同意捐肾,这件事儿都值得庆祝。吴浩和高静来到了一家酒馆,不知不觉两个人都喝了不少,高静流着眼泪跟吴浩诉说着这些年自己的艰难,多少人都劝自己放弃对韩大庆的治疗,可自己一直在苦苦坚持。其实,自己想要救韩大庆的原因也很简单,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一直很恩爱,而且再怎么难也不能让孩子没了亲生父亲,不能让孩子失去父爱啊。高静讲得情真意切,吴浩也陪着直掉眼泪,这个女人太不容易了。两人都喝多了,吴浩把哭成了泪人儿的高静紧紧拥在怀里,也许是终于可以有个肩膀可以依靠,也许是出于其他原因,当晚,两个人在宾馆里发生了关系。

第二天一早,当两人醒来的时候,气氛真的很尴尬,这件事在两个人的意料之外。他们各自穿着衣服,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高静含着泪对吴浩说:“要不然,你跟我去看看韩大庆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哥俩一直都没有打过照面,他病成了这样,也许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实吴浩想想也是,毕竟是从小长大的兄弟,于是点了点头,跟着高静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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