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姜和尚都呵呵傻乐,他咋那么高兴啊,怎么问,他也不说。”梅子凑在昭然跟前好奇地打探。
“我猜啊,肯定是李大人要来,所以他忘乎所以了。”
“啊?他这人又不愿意攀权附贵,肯定不是这个原因。”
“你还不知道吧,虽然姜和尚为人清高,但极喜欢高山流水觅知音的美事,李大人为人好义,万人瞩目,姜文当然乐于结交。”
“不是吧!那人那么丑,阴险狡诈,怎么会和姜和尚成知音?折煞姜和尚了!”
“你太看得起姜文了,你以为他谁啊,他也普普通通,又没什么大作为,能见到这么大的大人物,怎么能不开心?”
“诶,我说,你别打岔,是不是这两天,杜芊芊和姜和尚走得特别近,他们是不是有点太亲密了?”
“你放心,知道姜老师在我面前只提到过谁吗?”
“离苦儿?”
“你啊!你睡着的时候,姜老师还帮你盖衣服那!”
“可他从来不把我当女人啊,无论多动情都不会碰我。”
“咳咳,我这就不知道了,你看,我到现在都没谈过恋爱呢,可不懂这个。你要是不信他,可以偷偷看看,没什么事,你不就放心了?”
“那不行,万一要有事呢?我不是自讨苦吃?”
“更简单,你直接上去给他两拳不就解气了?”
“男人都好面子,这么一来,我所有的好处在他眼里岂不都成空?”
“哎,说了你不相信,叫你看看你又不看,真难琢磨,我先忙去了昂!”
无话。待到晚饭吃过了,才听姐妹们说,李大人快来了。
她们看起来都很紧张,而且所有的客人都被打手们“请”走了,说今晚要包场。
昭然想,唐朝的大官就是不一样啊,有气魄!
门外已经清扫了两遍了,灯笼也点到最晃眼,温酒也反反复复温了凉凉了温,这李大人才算是有个动静。
所有人都去门外跪等,昭然不想跪,天这么冷,雪水这么脏,她又没受过这李大人什么恩惠,干嘛要跪?
这哪是有点动静?锣鼓开道,估计平康巷外的百姓都能听到这阵势,昭然就不喜这兴师动众,当官的过当官的路,百姓要是不休息劳作这父母官会有饭吃?
前面开路的衙役对看不惯的百姓随意推搡,扯高气昂,哪里是过路的,明显耀武扬威嘛!
昭然正想,这哪里是史书上讲的“瑰姿伟度,倜傥不群”的李适之?所想间,轿子已经到了门口。
昭然鹤立鸡群,并没有跪下,人群中十分显眼。
“李大人,久仰久仰,您为民操劳辛苦了!”姜老师硬生生想把昭然拽在地上,却只让这倔丫头斜了斜身子。
李大人并不急着回答,傲慢不羁似的,将地上铺了层草垫子才走下来:“呵呵,进去吧!”
看到李大人傲慢的姿态,昭然暗暗骂道,什么人啊,不过才当上宰相,没当过大官似的,看来,你当了几年宰相就被摘了乌纱帽,还被害死,跟初为宰相时太傲有关!
“李大人,外头冷,屋里有温酒,炭盆;小舍简陋,比不得您住的高门大院!凑合凑合先!”柳如花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关系和时间,愿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李大人所到,真令寒舍蓬荜生辉!柳妈,李大人眼中只有社稷和黎民,什么奢侈简陋在李大人眼里都是一样的!我们可不能亏待了百姓的恩人!”姜老师一脸崇敬的表情,让熟知他性情的梅子看呆了。
“嗯,这小子说话中听,你叫什么名字?”李大人问。
“姜文。”
“嗯,那个丑丫头,见到朝廷命官怎么不跪?”
“她,她……”眼看要惹李大人生气了,红一品怎么结巴了,真不争气。
“李大人,您所行如二望月当空,所争之处却都是漆黑一片,那景象壮观奇异,千古难遇,但小人是弱女子,心里难免害怕,所以,吓得跪不动了!”昭然所说正是心里所想,可跪不动实为托词。
“别说了,昭然,大人面前还敢放肆!”柳如花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难道你还懂得当朝……”李大人想了想,却露出喜色,“不错,不错,赏,丝绸两匹。”
“诶,李大人,一品给您安排了节目,全是精心准备,请您赏光!”红一品最最灿烂的笑容,在昭然心里却有让人害怕的效果。
姜老师演唱《霸王别姬》,声音浑厚,霸气十足,让梅子看到发呆,可让梅子不满的是,演虞姬的是杜芊芊,心里好生难受。
“人世间有百媚千红,我独爱爱你那一种。”姜老师怎么每次的唱词都能走到在场的女人的心里?
回看全场,哪里是梅子看呆,是所有女子都呆望着她们所期待的爱情。
杜芊芊的舞技果然超凡,举手投足都有来历,一颦一笑都让人动容。
全场唱起,《垓下歌》: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虞姬凄然起舞,忍泪唱起《和垓下歌》:“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贱妾生随大王,死亦随大王,愿大王前途保重!”她一转身,突然从项羽腰间拔出佩剑,向自己项上一横,就这样香消玉殒。
此时,离苦儿扮演的刘邦上场:“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昭然旁白:“自此,楚汉之争结束,劝当权者,古今兴亡多少事,全成饭后酒一盅。项羽身死国灭为小,黎民安危是大,又惹得千娇百媚的虞姬为他而死,美人玉殒香消岂不可惜?为官者当慎哉,慎哉!一招不慎,便成阶下囚,不但壮志难书,多少人会再入囚牢之灾!”
“哈哈哈哈,不错不错,别人以为喜荣华富贵,独我知道我赢在谨慎而行!想这失败的定不是我!回府!”李大人说着就摆架回去了。
“诶,李大人,常常来啊,我们这里的姑娘可都盼着您呢!”红一品一向知道这官员多变,没想到今天连节目都没看完就走了。
“还未曾与李适之大人小叙,便没机会了!真是,不舍!”姜老师暗自惋惜。
“李适之?他算什么?富贵权谋能抵得上李林甫?李林甫李大人才是我们的贵人,想见李适之,下回吧!”柳如花如是说,接着对昭然喜笑颜开,“我的眼光果然没错,能得到李林甫李大人的赏赐,可当真不容易,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什么!柳如花,你不是说今天是李适之来么?”姜老师吃惊,羞惭,气愤难当,“难道,我一直侍候的,是李林甫那个口蜜腹剑的小人!”
“姜和尚,你宽宽心吧,是谁都无所谓,我以为你知道了,自保要紧!”梅子心里也不好受,早就知道姜和尚为人清高,幸亏他不知道,否则怎么会为那么卑鄙的小人排舞,还说了那么多关心黎民的奉承话,原以为……原来,他是中了柳如花的缓兵之计,否则,这姜文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都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