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出来没有?写不出英文就写中文。”姜老师等得摩拳擦掌,似乎是昭然的作文给他带来的快意。
昭然握着半截毛笔杆,旁边放着墨汁,苦思冥想,神态似乎很痛苦。
“时间快到了,第三柱香点完,就该收卷了。”姜老师怀念他当老师给学生阅卷的日子,怎么充实的时间让人这么怀念,一闲下来倒让人特别不习惯呢?
昭然手中的笔敲啊敲,却没写了几个字。
姜老师盯着金子似的盯着那个香,直到最后的亮点熄灭:“收卷!”
“啊?姜老师,我还没写呢,再通融通融,明儿,明儿再收……”
“有这么对老师放肆的吗?高考还等你写完再收卷吗?”姜老师得意的拿过试卷,看了眼卷子,脸却拉了下来。
“高一的单词你背了么?怎么这么简单的词都忘了?”
昭然等待姜老师劈头盖脸的痛骂。
而姜老师却是安静地坐下来。
“我曾经听你们语文老师讲,你在初中小学的时候作文特别好,还得过不一般的奖项。怎么这时候却退步这么多?人人都在高中的时候突飞猛进,唯独你,看着很努力,却总被人遗忘。”
“你想知道?”昭然试探,看到姜老师诚恳的点头,她放松了,“我觉得,老师们教课的方法有问题,我不喜欢,而且,经过一位同盟的历练,我就几乎不会写作了。”
“哦?怎么回事,你说说。”
“错误的指导会对人生产生极端败坏的作用,好像有个城市女孩告诉过我,写作文最简单了,只要会写假如我是,那么一切都解决了。
奇怪,听了她的话,恰巧又在思考到底接下来该怎么写文章的我,脑子便空白了。既然写文章那么简单,不如,我就如此写便好了。于是,接下来的每一次作文课,我便都不会写了。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多年,甚至贯穿今后的每次关于作文课的思考。
终于,我最近才想明白,没有一劳永逸的事,甚至每一次简单的写作也要深思熟虑,或者有生活的长久打磨才会有一瞬间的灵感。”
“怪不得你的每一篇英文作文的开头都是‘IfI……’什么什么的。原来是方向错了。没事,以后,每天我都会教给你几个单词,有时候贯穿语法,你记得努力学。”
“诶呀,老师!这是大唐,最有用的是八股和诗词,你没见,那次,我随随便便讲了几个对子,把那些男的哄得,各个觉得我是世外高人,那才有意思。就算,我会背单词,会语法,甚至英语水平达到大学四六级,那又有什么用?我能借着他找工作还是和外国友人聊天啊?放放,放放吧,昂!”昭然把弄得自己满身墨水的毛笔杆放在桌上,想溜之大吉。
“苏昭然,你不是我的学生!”
“啊?”听的昭然一愣。
“你不是我的学生,你是独一无二的苏昭然,是在任何时刻都努力又真实的苏昭然,每个人都有存在于她的时空的理由,你我一定有你我的使命,为了你自己,为了将来喜欢你的人,和你在一起的人,为了你们共同完成的使命。我郑重声明,你不是傲佳人也不是一红绣坊的招牌,你不是什么红尘落难女,不要指望谁给你救赎,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我之所以还让你呆在这儿,是觉得这里有梅子的温暖,要是为了我个人的眷恋害了我唯一的学生,我宁愿都离开!”
“老师……”昭然心中升腾起莫名的感动和动力。
“姜和尚,姜和尚,开门开门,怎么今天睡这么晚都没起啊!”是柳如花和红一品的声音。
姜老师打开门。
“诶吆,丑……昭然也在这儿呢!”红一品略略嫌恶的用手绢堵住鼻子。
“诶,我说,我说。”柳如花抢到前面,“咱们可是两天没多少生意了,照这样下去,不仅你我吃不上饭,就是梅子,芊芊,都要喝西北风儿了!”
“我这不是正在教昭然怎么培训所有的姑娘吗?噢?昭然?”姜老师见面就跟两个老鸨调笑。
“嗯,是是是。”昭然反应还算快,跟立场相对的绝对坏人在一起,该撒谎时就不留着。
“尤物足以移人,尤物维何?媚态是矣。”姜老师果真博学,张口就来,“你们知道,媚态是谓何?”
柳如花和红一品愣愣地摇摇头。
“媚态之在人身,犹火之有焰,灯之有光,珠贝金银之有宝色,女子有媚态将如何,昭然你知道么?”
“哦,我大概听过,女子一有媚态,三四分姿色,便可抵过六七分。试以六七分姿色而无媚态之妇人,与三四分姿色而有媚态之妇人同立一处,则人止爱三四分而不爱六七分。”
柳如花呆立半晌似乎还没回过味儿来。
红一品道:“我可不管什么媚啊,娇的,姿啊,爱的,只要能给我招来生意,我便双手相迎,让我吃不上饭,我便棍棒伺候!”
“红娘娘,往日情分怎么能一招说散便散了呢?”
“哼,以为我不知道,离苦儿扮丑角儿,让男的给打了!这可都是我惜往日情分的结果,我再忍气吞声,哪天连一红绣坊的招牌都保不住了!”
这话让昭然一惊,难道又是她在下蛊?还没来得及问,红一品便被柳如花拉到一边。
“红姐姐,可别闹。”柳如花拉住红一品,悄声说,“别看着小小的假和尚,还有阴阳脸,若是他们肚子里的主意都归我们,我保证,整个长安都不敢小瞧咱啊!”
红一品怀疑:“一个这么丑,一个不偷腥的猫!我看不出来!”
柳如花:“我跟你讲过啊,第一天这丑丫头就给我赚了这个数啊!”见红一品动心,她接着讲,“咱们只管他们一顿饭,谁掏不起啊?而且,明显见这和尚一拿主意生意就好,咱们就催催他们,把那些稀奇的东西都学到咱们这儿,那平康巷还有哪个绣坊敢不服?你看着,我来!”
“姜和尚,既然两家店的生意都是你罩着,那你得负责到底,明天,朝廷左相李大人要来,你可要周全!”
“哦?你说的是,李适之李大人?”
“这你就不用管了,只管把来人伺候好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