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隆被一阵兵刃碰撞发出的乒乒乓乓声和苦痛的嘶吼声所惊醒。他睁开沉重的双眼看到的第一幕是:不远处,一个全身裹在重型板金甲里的男人用他手中的宽阔鱼排剑将另一个身着麻料长套衫的男人削成了两段。后者在他的肚肠连同热气腾腾的鲜血洒了一地之前只是发出一声哀嚎便死去了。而他的两截身体,平静的歪到在了血泊之中,微微的溅起一层稀薄的尘土。
阿尔隆的脑海瞬间从混沌中清醒了过来。他悄然的观察着视野所能及的一切。发现自己是躺在一把长木椅上的,这里应该是一座小型广场,二十步外的一眼喷泉似乎可以证明这一点。黑灰色石块拼成的地面上,到处都是支离破碎、凌乱不堪的尸体以及深红色尚未干涸的血迹。天空被一轮巨大的明月占据了一半,那种晦涩的光芒使得整个世界好似在晨曦之时。远处连绵的黑色建筑群中,几座尖顶的塔楼中有丝丝火光闪动,而其它地方,除了轮廓就只剩下了翳影。
小型广场中的这场杀戮似乎是接近了尾声。在杀死那个农夫之后,掠夺者甩了甩巨大的鱼排剑,把它抗在了肩上。他的两个同伙手拄着沾血的长剑,同样是静立不动。他们以胜利者的姿态望着对面四个悲愤的可怜虫。
科鲁夫就是其中之一。他的面孔因痛苦而扭曲,对着三个掠夺者诅咒道:“你们会为你们所犯下的罪行,在地狱中受尽折磨。灵魂会被黑山上的锁链所贯穿,直至永恒的终结。”
“啧!”其中一个掠夺者嗤笑一声的说:“在那之前,我是不会让你在舒适中死亡的。不过,我们可以来一场公平的决斗。”
另一个守卫者杰森咬牙切齿的吼道:“公平?哦?你们这些卑鄙、肮脏的流民竟然会说公平的决斗!先是暗杀了我们镇的哨兵,又偷袭了为数不多、与你们相比简直是少的可怜的卫士。最后在自己人数不敌的情况下说出公平的决斗?”
他又转头对科鲁夫说:“镇长!现在我们每个人的实力都不相上下,我们四人,他们三人,我们联手肯定能将最后的这三只肮脏的爬虫送去黑山。”
“哦?这么说,你们是不敢来一场公平的决斗喽?”首领掠夺者露出鄙夷的语气说道。
“哼!”科鲁夫扭曲的面孔中挤出一丝高傲。“我们新图楠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孬种。虽然从你们这些像蝗虫一样的东西的嘴里说出公平这词是多么的讽刺。但是我们依然会坚守自己的原则——”
阿尔隆的小动作被对峙中的双方所发现,毕竟他和地面上七零八碎的尸体不同。“哦?难道你脸上露出的那么丁点傲气不是讽刺?还真是没有孬种——一个装死的胆小鬼。嘿!下次你应该蜷缩在一个我们看不见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呵呵呵呵……”头领掠夺者先是反击了科鲁夫的话,又冲着阿尔隆嘲笑着说道。
阿尔隆双脚一挪、上身一挺的站立而起,他冷静又警惕的注视着七人。
科鲁夫憋胀通红的脸上的愤怒如潮水般快速的褪去。他只看了一眼那名不知何时莫名出现的年轻人的样貌和服饰,就断定他不是本地人,而是一名外乡人。“可怜的外乡人啊!来的真不合时宜。还未为午夜的猎杀危机寻到安全之地,却要面临眼前的这场同类间的自相残杀。”
“嘿!不管你是不是外乡人,看起来你的胆子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小,至少你已经稳稳的站了起来,那么,就从地上挑一把趁手的兵器,加入我们的决斗吧!尽快分出个胜负,午夜即将来临。”掠夺者的首领向着阿尔隆挥了挥手中的鱼排剑。
阿尔隆向下瞄了瞄。发现自己的脚边正好有一把尖头的螺纹金属手杖。它先前的主人看起来像是一名老人,而附近恰好有一名被砍掉了半边脑袋的老龄尸体。脑浆混杂着鲜血、使其稀白的毛发粘在一起。
杰森急切的喊道:“外乡人,赶快拿起武器,站在我们这一边。他们是卑鄙的掠夺者,靠同类的生命存活,如同寄生虫一样的另人作呕。”
“他心中已经有了选择。我们想要的只是一场公平的决斗。”
阿尔隆捡起地上的金属手杖,此时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手杖上沾着的血液中还存留的温度。
科鲁夫:“外乡人,站在公平的角度加入决斗,或者,放下武器看我们分出个胜负。就算去死,我们的原则也不能被破坏。这是一种尊重。”
“不!镇长,只要我们联手,对面的三个杂碎必死无疑,而我们还不会费多大的力气。公平只会让无辜的生命消逝。何况这还是群靠掠夺为生的流民!”杰森反对的说道。
金属手杖在掠夺者一方处当的一声落在了地上。显然,阿尔隆的选择是给予双方一场公平的决斗。既然科鲁夫视公正为生命、原则、底线,那么他会尊重他的选择。
杰森愤恨的瞪着阿尔隆,他握紧手中的短刀,直接向其挥砍而去。最后的决斗开始了,每个人都选择了一名对手。
而午夜也即将来临。那等待着的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