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踹开的一瞬,刺鼻的液化气味道令他瞬间昏厥,也瞬间转生般以超乎常人的力量和速度冲进去抱起她送往医院。一天一夜的昏迷之后她睁开眼睛,下一秒竟是疯狂地扯拽输氧管和输液针。
“够了!冷静点!”
她被紧紧拥住,拳头依然盲目地捶打他的后背卖力挣扎着,愈加的苍白无力,声音沙哑地哭喊:“为什么?为什么又是你?她死了!都是我!……都是我害的,为什么?她不能死的,都是因为我……”
心脏在咕噜咕噜淌血的时候他不知道怎么开口,无意识地用尽全力把她拘在怀里,给她支撑,让她尽可能发泄。渐渐地她变得柔弱而安静,他放下她,坐在旁边一眼不眨地看着她死灰般瘦削的脸,他不会再睡了,直到她决定好好地活着。
睁开眼睛,光线刺得我流泪,他安静地看着我像一尊亘古的石像。一动不动地回想很多,似乎我会害死他的。那么,我该怎么办?我死了,他会怎样?他不可能过得好,至少在一段时间里,因为他是个偏执的疯子。我不死,我得不到他,我始终一无所有地痛苦挣扎。我痛苦亦或他痛苦?而他从未说过“我爱你”或者“我喜欢你”,甚至“我想你”,他到底在想什么?我呢?我也没说过,我爱他吗?有多爱?……可笑啊,感情都没确认,却紧密地痛苦着。
“如果,我死了,你会死吗?”
“你说呢?如果你死了,我会怎样?”
不知道,不愿思考这种扎心的问题。
“我不会死。”
大颗的眼泪滚过眼角,我知道,我爱他,到了和他共生共死的地步,只是他不值得我那样做。
“我活着才能想念你,你才能永远活在我心里。如果,我简单地死了,不用被思念折磨,很可能再也不会想起你了。”
我不死了,就算林歌是我亲自持刀杀死的,我也不会死。我要照顾这个疯子,尽管我不可能拥有他,我愿意成为他的牺牲品,用我的余生补偿他。
“对不起,我错了,总之,我不会再自杀了,我会好好活着,为了拆穿你的谎言。”
他对我笑,苦涩的笑像是眼泪的结晶,投射着某种光辉,本质却是晦暗的悲愁。
“一直没睡吗?对不起,我保证,我会好好地活着,安心地睡会儿吧。”
“想吃什么?”
“你回去休息吧,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护士马上就来,把剩下的点滴打完。”
“嗯,我会照顾好自己,你回去吧。这些天,对不起,谢谢你。”
人经历毁灭性的的挫折后,如果挺过来了就是一瞬间惊人的顽强成长,我就是,我感觉得到。既然林歌已经无法回来了,我也没法去找她,悲伤只是下贱的矫情。既然活着,就全心全意地守住活着的人。
“睡会儿吧,我在这儿,齐叔送晚饭过来我再叫醒你。”
“要我怎样,你才会睡觉?”
“说这么多,不累吗?你睡会儿吧。”
“呼,你睡我就睡,你不睡我也不睡。”
他轻柔地笑,苍白但是没有苦涩的味道。
“来吧,这么窄的床,你得挤着我才行,而且我稍一动你多半会掉下去,放心睡吧。”
他回应之前年轻貌美的护士端着托盘走进来,两颊红红的,不是因为晕血,更不是心软不敢扎我,只能是因为比平时暗淡一万倍的尚贤。为什么啊?他都因为我变丑了,还是这么让女孩子心神不宁?死心吧,他可是神经病啊。
她扎我之前,我说:“等等!你先过来睡下啊,一会儿我不能动了。”
他似乎永远都跟不上她的步调,永远确认不了她的真实想法,同样的他永远都没法违背她的要求,所以总是被她轻而易举地操控。他只能对自己说陪着她闹吧,她爱他,他爱她,只要她在他身边,怎么闹都行。
他从背后抱着我,手心托着我的左手给她扎,她的手指的确在抖啊。
“换护士长来!”
他说,冷硬沉闷的音腔没有丝毫的憔悴感,他到底是怎样的人啊?……我又开始心虚不安了?省省吧,什么都不要多想,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只想让他好好的。
护士长扎完针出去,他从床上下去坐会椅子上说:“我太困了,躺下会睡着的,等你输完液我再睡。”
“我看着呢!你只管睡啊。”
“好了,好了,等一会儿。”
利落扭头缩进被子里沉默,这种情况就像我是催着丈夫上床的妻子……何等风骚没底线?
“怎么了?缩进被子里干什么?”
“没什么。”他的情商低吗?我的情商太高,所以胡思乱想吧……哈,刚才还是要自杀的人,我还真是下贱。
无意间他的心情好多了,如同烈火中的焦炭与白云间的飞鸟般的反差,这就是她的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