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我收拾好东西起身,他拽着我就走,说:“一起回家”。
我懵了,昨晚那次破天荒可以理解为他一次性的大脑失常,而今晚是怎么了?
等我回过神,已经站在他电车旁,他坦然地骑上去,似乎我也会理所当然地在后座上坐下,到底是怎么了?
“哎,你,没事吧?怎么了?”
除非各种激动的情况,我说话的声音一向都是绵软的,听起来像上等丝绸。承受着沉重杂乱的现实,却操着干净柔软的音质,这种极端反差让我抵触自己的言语表达。
他半转过身子看着我,澄澈清亮的眼眸被树影装饰的柔和月色衬托着,纯净高贵得像冰雪天使……
他所痴迷的声音,他自己吝啬到不肯唆使她开口说话,他觉得那种温柔却不做作,动人却不黏腻,干净却又清爽的声音放进凡世太可惜,一开始他就是被第一次在山坡上遇见,她第一次显露出的这种音质扰动了死水般的心念。而后来才发觉能掠起涟漪的并不仅是她天鹅羽毛般的声音,她身上诸多的因素,有的像鹅卵石,有的像翠鸟,有的像水仙,很多很多都让他的内心不由自主地愈加繁乱,以致让他愤怒,愤怒掩饰的是前所未有的生动愉悦。
“啊!该死,晚了!完了!”我现在激动了,发什么疯啊?就这样愣了三分钟?只剩下八分钟时间,我上哪儿飞回家去?
少爷被那声宴席上盘子碎裂般的声响惊得猛然一颤,他已经不悦了,加上她抬腿就跑的“放肆”,所以说因为她的闯入他确实常常生气。
“喂!鬼上身的!站住!”
我真希望鬼上身让我快点跑回家去,谁顾得着理你?
“我说让你站住!”
我说,我说,你说有个什么了不起的?你说了我就得服从?
“放开!”
但是一个跆拳道黑带三段用得着说着俩字吗?右手被拉着,一只左手也让他哭天喊地了啊?啊!舍不得动手?
“你!……”
我送你回家,少爷说不出口,就像他在低三下四地求她,就算省长的女儿他也没放在眼里过,而她?他受累受冻地在她回家,她还发火不乐意?
“下来!快快!电车借我用用,你做后边!”鬼上身的,五分钟内一千多米的路,三十六级台阶?鬼上身的,我就凭这辆电车,两条腿创造一个神话?
少爷愣愣地坐在后座上,他当然不可能在任何人的呵斥前如此配合,尤其是她,而这次他是那样“乖顺”,原因是,她拉着他的手把他摁坐在后座上……
太不可思议,他迄今为止的人生里何曾被人如此随性地拉着手,把他摁在座位上?就算她母亲可以随便抱他吻他,也不曾把他摁在哪里过?就算他很小很小的时候捣乱使坏,所有人对他说话的口气都要带着尊重,最多是一种由他自己做决定的建议,她现在倒是二话不说把他摁过去?!
“哎!丫头你找死吗!”
回应他的只是电车火力全开时咔噔咔噔的颠簸声。
“谢谢谢谢!再见!”12秒,3层,有比我帅的吗?帅啊!摔不死你!
少爷愈加惊呆地看着她箭一般冲进单元楼里,看着整栋楼的声控灯接连全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