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班顿时静得连根针掉下来都听得见,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江夏身上,她又委屈又愤怒:“我去办公室看那个老师怎么拷问你们的,我还是趴在窗户上看的,你胡说什么!”
“那他怎么对着你笑?”云依宁看起来镇定了很多,反问说。
江夏气得浑身发抖:“他为什么对我笑我怎么知道?你血口喷人,我看是你说出去的吧!”
两个人对峙着,眼看着就要斗在一起了,丁哲华站了起来,拦在两个人中间,说:“你们俩别吵了,云依宁,我相信不是江夏说出去的!”
程风行也站了起来,站在江夏旁边,沉声说:“不可能是江夏。”
云依宁顿时脸又白了,她冷冷地笑了一声:“你们就护着她吧,爱干嘛干嘛去,我管不着!”说着,她拎起书包昂起头走了。
江夏看着云依宁远去的背影,捏紧了拳头,胸口急剧地起伏着,丁哲华安慰说:“江夏你别生气了,云依宁一定是因为今天也被老师盘问得神经紧张了,所以才会这么以为。”
江夏没有说话,愤怒地一甩书包,飞一样地跑出了教室。丁哲华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背影,懊恼地捶了一下桌子。同学们见两个主角都跑了,小声地议论两句,也三三俩俩地离开了教室。
江夏呢,在学校里怒气冲冲地兜了一大圈,没找到那个笑面狐老师,气倒是兜得消了不少,准备到校门口守株待兔。
刚到校门口,她就看见程风行一个人站在大树下,夕阳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看起来有点忧郁。路过的一些女孩子都好奇地看着他,而他浑然不觉,耳朵里塞着耳塞,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江夏走过去拍了他一下:“喂,在这里装什么文艺青年。”
程风行取下耳塞:“等你呢。”
江夏皱着眉头说:“我等个人,你先走吧。”
“等那个蒋老师?”程风行皱着眉头问。
“你怎么知道?”江夏有点惊讶,“我要问问他,到底是谁说出来的,还有为什么要冲我笑。”
“他不会告诉你的。”程风行淡淡地说。
“我缠到他告诉我为止。”江夏很不服气。
程风行沉默了片刻,忽然问:“你这么在意?为什么?因为丁哲华?”
江夏愣了愣,没一会儿就咯咯地笑了:“喂,你在想什么?什么时候你也会编这种粉红色的故事了?我还以为你除了想读书和打工就不会其他事情了呢,哦,差点忘记了,还有柔道”
程风行一直都在学柔道,现在已经是六段了。
“我还会想另一件事情。”程风行脱口而出,紧接着又懊恼起来,在江夏的面前,他总是还不能自如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什么事情?”江夏饶有兴趣地盯着他,想从他的脸上找出什么端倪来。
“回家吧。”程风行避开她的眼神。
江夏看看天色,看来今天是不可能找到那个笑面虎老师了,不过,明天他一定逃不掉。
“喂,你信不信,我一定能让那个蒋老师告诉我是谁说的。”江夏自信满满地说。
第二天中餐时间,江夏三下五除二扒完了饭,就跑到教室食堂找人,蒋老师正和几个老师边吃边聊天呢,看见江夏愣了一下,笑着说:“你来找我干吗?”
“蒋老师,借你的中餐时间用下,有要紧的事情。”说着,她一看餐盒里的饭菜都差不多没了,不由分说,拉起蒋老师就往外走,在餐厅边的小树林旁站住了。
“蒋老师,我被同学冤枉啦,都怪你莫名其妙冲我笑了笑,你要对我负责任。”江夏一本正经地说。
蒋老师看着这个青春逼人的女孩子,笑着摇摇头:“你要我怎么负责?到你们班帮你澄清一下你不是告密者?”
“你想害死我啊,你这样说不就明摆着我和你是一伙的,”江夏忿忿地说,“告诉我你怎么查出来的?怎么知道是丁哲华他们干的?谁和你告密了?”
“你说我有可能告诉你吗?”蒋老师笑着反问。
江夏无赖地抓着他的胳膊,低声说:“我可不管,我要是没办法澄清这样事情,我就胡说八道了,蒋老师你可别后悔。”
蒋老师又好气又好笑:“你要怎么胡说八道?”
江夏贼兮兮地一笑:“我就说你喜欢我才对我笑的,我们是师生恋。”
蒋老师顿时惊呆了,这样胡搅蛮缠、胡说八道、无法无天的学生他还真从来没有见到过!
“你叫什么名字?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我叫江夏,我当然知道,我才不怕,我知道你们当老师的最怕这个。”江夏得意洋洋地说。
蒋老师不由得抚额叹息。二中的教育是多么失败啊,教出这么一个学生。他沉吟了片刻说:“江夏同学,其实你要澄清你不是告密者很简单,我知道很多这件事情的细节,你不是住宿生,不可能了解那么清楚。我想只要今天那几个同学到我办公室来过了,就没有人会再怀疑你是告密者。”
江夏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事情居然可以这么轻松地解决。她想了想,说:“那你告诉我,云依宁,就是那个女的宣传委员,是不是她告诉你的?”
“我无可奉告,”蒋老师又好气又好笑,“江夏同学,我只告诉你一件事情,我有女朋友,你的威胁对我没有效果。”说着,他拔腿要走。
江夏一把拉住了他,蒋老师回头一看,她脸上那股神气活现的劲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迷茫:“蒋老师,那你说说,云依宁到底为什么要冤枉我?我没得罪她啊。”
蒋老师看了她一眼,忽然冲她一乐:“其实你也可以学学我的诱供嘛,这个方法挺好使,一下子炸出你们班好几个告密者。”
果然,下午放学的时候,同学们就没有再用异样的眼神看江夏了。尤其是钱庆青,嘻嘻哈哈地又和江夏打成了一片。江夏在去宿舍的路上堵住了云依宁,云依宁仿佛知道她回来,很平静地要和她一起去校外的公园。
两个人分别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面对面沉默了好久。其实江夏和她从幼儿园就一个班级,一路一起同班到了初中,虽然平时斗斗嘴,但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江夏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栽这么大的一个赃给她。
“我知道,是你告的密吧,深怕别人知道是你,栽倒我头上来。”江夏打破了沉默。
云依宁昂起头来:“是我又怎么样,你去说啊,我才不怕你。”
她看起来脸色潮红,精神有点异常的亢奋,江夏不由得诧异地多看了她一眼,忽然发现她顶着两个黑眼圈,好像没有睡好的样子。
“我才不会像你这么无聊呢。”
云依宁死死地盯着她,忽然一下子泄了气,把头埋在双臂间,良久,她语声哽咽:“为什么他们都喜欢你,为什么?为什么!”
江夏吓了一跳,不知所措起来,眼前的人向来是那么高傲,而现在居然在她面前失声痛哭.她紧张地搓了搓手,想了半天,犹豫着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笨拙地安慰说:“谁说的,他们也都很喜欢你的,你成绩那么好,人又温柔又漂亮,他们都很喜欢你的。”
云依宁抬起头来,泪水在她的脸上流淌,看起来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那你说,他为什么喜欢你却不喜欢我!”
江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谁啊?”
“丁哲华。”
江夏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我和他是好朋友啊,关系好一点也很正常,你就为这个哭什么哭?”
云依宁哭的更伤心了:“谁说你们是好朋友?我都看见了,他买了个许愿瓶要送给你,我偷偷拆开里面的小药丸看过了,里面一张张小纸条,都写着丁哲华喜欢江夏!”
“我那么喜欢他,为了他我要来住校,和妈妈大吵了一架,我想这样可以看到他多一点……我认真学写作文,参加那些乱七八糟的写作培训班,我没日没夜地背那些拗口的古诗词,我一直学跳舞想变得有气质一点,劈叉多痛啊,你知道那有多痛吗?这些我全都忍了下来,我那么喜欢他,可是为什么他还是喜欢你,不喜欢我?”云依宁一声声地控诉着,可是没有人可以回答她。“我讨厌你江夏!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你!你有什么好,不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吗!”
……
江夏手足无措地坐在那里,在这个初秋的傍晚,黄昏的夕阳照在她和云依宁的身上,照在脚底下的落叶上,那么诗意又那么忧伤。她终于第一次领略了爱情的魅力,也领略了爱情的可怕。原来爱情是可以这样狂风暴雨一样地席卷而过,彻底地改变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