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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这时龙七说,下了这么半天的棋,我也有点累了。这样吧,你我一见如故,不如到寒舍一叙,你看如何?

争平说,好,我也正有些意,想跟龙老前辈长谈一番,论经谈道,纵观古今,试问天下,舍我其谁?

龙七赞道,好,有气魄,是丈夫的风格,怪不得棋能下得这么好。没有气魄,再聪明,那棋也下不开,又何谈胜利呢?

争平说,是啊,人生与棋路是一个道理。

说罢,二人向龙七家走去。

龙七家离这不远,的确是一间寒舍,也算是了间陋室了。二人走了进去,并未发现其它的人。龙七说,这屋子里就我一人,我一人生活。争平说,这样啊。接着他说,我想,世外高人,大概都不向往奢华的生活吧。只有那些浮躁无知之徒,为了装点门面,才要弄出那些什么豪华别墅,高级轿车,来显阔吧。

龙七说,是啊。古人有云,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渊。要说世外高人,我可谈不上,你才真的是啊。

争平说,过奖了,没有真正的高人,只有真正的隐者。

龙七说,的确如此。

二人各自坐了下来。龙七去厨房,端来了两碗水,二人各端起一碗喝了起来。

争平说,我有一个疑问,还要向龙老前辈请教。有一池水,本来一直波平如静。后来有一天,这水面上,被人投了一枚石子,自此之后,水面的水环,就一圈圈荡漾开来。我想问的是,如何确定,那投下石子的准确时间。

龙七没有回答,沉吟半晌,说,其实世间的谜要破了,大都不难。因为谜之所以为谜,大都有其特殊与众不同的地方。至于你给我出的这道题,那自然要问一下,为什么本来一直波平如静。按常理,波平如静,只是暂时的,何以一直呢?若要寻找来处,首先要知道来处有什么?

争平说,我听说过这么一个故事。说是有一个猎人,经常打猎,因为熟了,所以根本不会迷路。可是有一天,也许他大意了,走错了路,进入了一个他从来没有进入的森林。他找不到路了,转了好几天,也没有寻到出路。就在他绝望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位妙龄少女,非常漂亮。那少女把他带出了那森林。那猎人要求那少女帮人帮到底,要带她回家做他的老婆。可是少女不肯。少女还说,不要把她的事告诉任何人。

可是猎人出去以后,却食言了。因为两个月后,他在官府的告示上,看到那少女是正在通缉的,杀了恶霸的人。于是他去官府告了密。官府的人就去搜山,可是什么也没有搜到。不仅如此,搜山的人全都有去无回。

直到多年以后,人们有传言说,这少女,并不是那个少女,她只不过是狐狸精变化的。

龙老前辈,对这个故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龙七看着争平,笑了笑,说,这也算是一段艳遇了吧。其实世上的事大抵如此。少女好心把那猎人救了,可那猎人却一要她的色,二要她的钱。这就是所谓的强盗逻辑,恩将仇报。

争平没有说话。

龙七看争平不说话,只好继续说下去,说,你讲这个故事,是你编的,还是你以前听说过呢?

争平说,是以前听说过的。我在想,少女如果知道那个猎人是个坏人的话,也许不会救他。

龙七说,那得看坏到什么程度了。如果是恶贯满盈,当然不能救了。

争平说,那么在这个故事中,你判断,这个猎人,坏到了什么程度呢?

龙七说,这个,我也没有办法判断。坏人一,是不会在脑门上贴标签,二,他们利用坏是一个延续量,无法准确测量的这个有利因素,故意装成好人,也是常用手法。所以,这个我也不好证明。

争平说,当年,潘金莲杀了武大郎,是为了和西门庆在一起。整部水浒传,有两大疑点,全在这里。这决定了,我们至今无法认定水浒传作者真的是一人好人。第一个疑点,就是潘金莲身为了泼妇,作者却把她描写得又漂亮,又优雅,而且谈吐很招男人喜欢。可以说,很符合现代的审美观念,也可称得上是中国古代小说里的第一美女。这颇为可疑。为什么一个坏人会这么漂亮又招人喜欢。第二个疑点,潘金莲杀人的动机又是什么?她离开武大郎,去和西门庆住在一起,就可以了。我不相信武松会因此杀了她。可是她为什么要杀了武大郎呢?也许潘至今还有人为她是因为想男人,或者为了爱情,才杀人的,而要为她翻案,就是因为这一点。这可能就是这部作品最大的硬伤。让一个坏人因为不必要的事,去杀人,无异于是为坏人鸣冤叫出,昭雪平反。对些,你怎么看?

龙七说,这个问题,我想,你最好是问作者。其实水浒传里的硬伤,恐怕不只这些。比如,武松大开杀戒,血洗鸳鸯楼,虽说是封建王朝所逼,为了泄愤,但我想,似乎杀那些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人,没有任何必要。其次,那个高俅,无恶不作,最后也没有死吗?现在,作者的意图,你应该明白了吧。

争平说,我还是不明白。可是潘金莲和西门庆死了,还有镇关西,将门神也死了。

龙七说,不必纠缠下去了。不管如何,前后矛盾,就是欲盖弥彰的表现。你可别忘了,世上的人,并不是都像你这样,是个绝对的好人,有一种人,是半好不好的人。

争平说,明白,但问题似乎并未解决,那么水浒传的作者,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龙七说,这个,听说现在有一种聊天工具,叫QQ群,你在群里,问别人,如果一片沉默,说明你对他的怀疑,是对的。反之,如果有人说话,说明你的怀疑只有三分是对的。如果很多人说话,说明你的怀疑,有两分是对的。

争平说,我明白了。武大郎有个武松为他报仇,可是,如果没有,恐怕会是另一种结局了吧。

龙七说,的确如此。如果没有,只有一种可能性,潘与西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并演绎出了另一部古今名著,名叫金瓶梅。

争平哈哈大笑,说,不错,金瓶梅的作者也是这么想的。

接着争平说,我想用哲学的方法,分析一下这个经典案例。因为这一案例,显然涉及到现象与本质的关系。比如,我们退出一步,假如,武大郎死了,此时,我们只知道潘并非什么好人,而并不知道西门庆这个人。那么,做为武松,以他的角度,如何剖析这一案件呢?

做为表面现象,武大郎死了,死因不明,有可能是病死的,也有可能是害死的。那么,如何从表面现象,看到后面的本质呢?

从哲学角度上讲,本质和现象是对立又统一的。

本质和现象存在着明显的差别。现象更加丰富,生动,太也易于变化。相对来讲,本质更加稳定。现象可以从感官直接感知,而本质,则需要间接和抽象的理性思维,才能把握。这里提到,现象与本质有差别与矛盾性。那么,武大郎死了,这是现象吧。那么本质呢?如何去求证。因为现象是易于变化的,所以武大郎死了。武大郎的现象,是否可以这样把握,他,有一个漂亮的老婆,名叫潘金莲,之后,他死了。那么本质,又是如何通过这一现象,去把握本质的呢?

刚才提到,本质是相对稳定的。是不是,要从这一现象中,找到相对稳定的东西。那么,武大郎死后,什么没有变,呈现出相对稳定的状态呢?潘金莲没有变丑,潘金莲没有死,生活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不较武大郎死之前,应该说是相对稳定的。是否可以从这一点,切入。从而发现隐藏在这一现象的本质。当然,潘金莲这一稳定,是现象中的稳定,而非哲学里谈到的,本质的相对现象的稳定。

从而我们是否可以得出结论,因为潘金莲的漂亮与生活没有受到影响的稳定的现象,直接导武大郎的生死的现象的稳定受到了干扰,使其呈现出了不稳定,并最终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呢?

接着争平说,但本质与现象又是互为表里,紧密依存的。它们不能独立存在。任何现象都是本质的现象,任何本质都是现象的本质。这是哲学上关于现象现本质高度统的一论述。那么这一论述,对我们侦破这一经典案例,又能提供什么呢?现象是,武大郎丑,潘金莲年轻漂亮,最后武大郎死了。那么本质呢?如果本质与现象高度统一的话,为什么我们不能一对一的以表及里推出本质呢?是不是说,一种现象的背后,可以有几种本质。这样讲的话,单纯强调现象与本质的高度统一,是不是并不全面。是不是说,应该说,一种现象,有可能同时与几种本质,同时高度统一呢?但是很显然,我们只需要一种属于真相的本质。真相只有一种。那么,我们如何从几种本质,我们还根本不知道的本质中,找到我们想知道的属于真相的本质呢?

这使我想到了一位伟人的另一部哲学著作,矛盾论。

这时我意识到,如果单从现象与本质出发,很难剖析这一案例。那么,同时引入矛盾论,则情况就发生了变化。矛盾论里面,有一句非常经典,就是任何事物,都有主要柔盾,次要矛盾。而主要矛盾和次要柔盾,会发生变化的。

现在,我们分析这一案例,发现,主要矛盾,是潘金莲的漂亮与武大郎的丑与穷。这一矛盾需要严格论证。从人类的本能需求上讲,欲望与贫穷和丑陋是相互坚密关联的。因此我们可以较有把握的确定,在这一案件中,最主要的矛盾,就是潘的漂亮与武大郎的穷究与丑陋。从而,我们也就接近了本质。本质是与这一主要矛盾密切相关的。

当矛盾达到不可调和的程度时,就使现象处于一种不稳定状态。于是矛盾双方就会互相争斗,以至重新达到一种新的稳定状态。于是我们是不是可以反推,当一种新的稳定状态产生时。那么,当初的主要矛盾,正是促成这一新的稳定状态的根本动因呢?从这一案例可以看出,武大郎死了之后,潘金莲处于一种相对稳定状态。一种新的稳定状态。于是,由些确定了,潘金莲的漂亮,与武大郎贫穷与丑陋,正是这一矛盾,导致了武大郎最终的死去。

因此,也就可以确定,潘金莲不是直接凶手,也是帮凶了。

龙七看着争平,说,你绕了这么一大圈,是想说,龙四的死,是因为她妻子的漂亮吧?这还用绕这么一大圈吗?

争平说,从常识判断,我们都看过潘金莲的案例,当然可以形成对比。再从心理上讲,男人都喜欢漂亮的女子,所以,想到龙四的死和他老婆的漂亮有关,这都不差。但,这样论证是否严密呢?连我们自已恐怕都会想,这其中,肯定会另有原因。不一定老婆漂亮,死了,就一定是跟他老婆漂亮有关。然而,如果从哲学的现象与本质,还有矛盾论上的主要矛盾与次要矛盾上来分析。很显然,龙四老婆的漂亮,应该为主要矛盾,因此,也就基本可以确定,这个主要矛盾是这一凶杀案的最主要诱因。

龙七说,在逻辑上并没有错。可你忘了,什么是主要矛盾,并不是你说是就是的。你可以龙四的老婆的漂亮是主要矛盾,但事实真的是这样的吗?

争平说,但是,假如龙四的老婆漂亮是主要矛盾呢?最起码,我们引入了主要矛盾这一根念之后,可以在我们没有找到确实证据之前,就把目标锁定在龙四的老婆之上。你以为呢?

龙七说,这个,我无话可说。你说,龙四老婆漂亮,是主要矛盾,因此也就是这起凶杀案的关键。我想,这是对的。起码应该做为一个思路。

争平说,好,那我就要从这查起了。

龙七说,怎么,你说了这么半天,又潘金莲的,又哲学的,原来是要查那起凶杀案。难道,你没有发现,这里面错综复杂,弄不好,要出事的。不但你会死,别人也会死的。诚如你所言,一枚石子落入了水中,里面有了水波,但你何必再投石子呢?

争平说,不投石子,水又如何落下,如何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呢?

龙七说,你就不要骗我了,你这番出现,可不是为了这起凶杀案来的,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我查这起案子,一定是另有原因。

争平说,没有。

龙七说,没有,就没有吧,我也不是非要知道。只是这件案子,来头不小,水很深,你一定有慎重啊。

争平说,我会的。

争平告别了龙七,回到住处,到了自已的屋里。清青小声问,情况怎么样?有线索了吗?

争平说,现在可以排除了龙七。还剩下,龙一,龙二,龙三,龙五,龙六。龙一,龙三的可能性不大。那么只剩下龙二,龙五,龙六了。龙二是打猎的,一个好色的人,不大可能去天天打猎吧?还有龙六,一个赌鬼,不大可能天天有闲心去勾引女人,并最后,还要和那女人谋杀亲夫。所以,现在基本可以确定,龙四是死于龙五之后,而且,是因为龙五想要龙四的女人。

清青说,这么快,就把这疑案给破了。

争平说,这件事,还没完。一,没有证据。二,你想过没有,如果这么简单,这件案子,为什么这么难破?而且,全村的人,包括龙七,都对此案诲莫如深。我想,其中肯定另有原因。

清青说,那你的判断是?

争平说,我没有判断。看来,还得深入调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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