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良道:“走吧,一会你就能与亲人团聚了。”
小梨花不肯挪步,神色戚戚然。
卫良问:“怎么了?”
小梨花道:“我害怕。爹爹生死未卜,不见还能留一份幻想,若是回去相认,万一他早在那场战斗中死了怎么办?”
卫良开导道:“你也太悲观了,怎么不想点好的,说不定令尊不仅没死,还活的有滋有味。”
他拉着小梨花跃入湖水之中。
避水珠果然奇妙,湖水齐齐分为两半,硬生生给卫良二人开辟出一条道路。行走百米,果然看见一副画卷横亘湖心,体积硕大,散着橘红色的光芒。走近细看,此画中有梧桐,有凤凰,还有四五修士,个个逼真异常。
小梨花定睛观察许久,眼中蒙了一层水雾,忧愁道:“我有一种预感,爹爹早已经死了。”
卫良心中一沉,问:“此话怎讲?你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
小梨花茫然道:“只是一种直觉。”
卫良道:“反正都来了,令尊是死是活,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纳闷的是,就这么一幅扁平的画,里面究竟怎么住人?我们又该怎么进去?”
时隔十来年,小梨花仍然记得进去的方法,伸出手,以一种奇特的轨迹在画卷上点了七下,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将两人吸入其中。
卫良只感觉天昏地暗,片刻之后又柳暗花明,已经来到一处完全不同的空间。放眼望去,四周全是遮天蔽日的梧桐树,高不可攀,粗壮异常。在梧桐之顶,栖息着神鸟凤凰,周身散发着火一样的光芒,待凤凰齐飞之时,半片天空都被渲染成火红色,十分壮观。
“真乃天下奇景。”卫良就像个土包子,东张张,西望望,不时讶声称赞,他想破了头都想不明白为何一副画里会有这么多立体的东西。
小梨花重回故地,感慨万千,四周瑰丽的景色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大冲击,更多的还是怀念。
卫良奇道:“凤凰乃是上古神兽,早已被仙人灭绝了,怎么此地还有许多?”
小梨花道:“它们都是被画出来的,虽然有生命,有思想,神通却远不及真正的凤凰。”
卫良暗暗咋舌,好强大的术法,竟然能创造生命。
在小梨花的带领下,两人沿着曲径左转右转,几间屋舍印入眼帘。
小梨花道:“那便是我儿时居住的地方。有爹爹,有娘亲,还有七位师兄师姐,热闹得很。现在再来,却异常冷清,一个人都看不到。”她眉头蹙起,忧虑道:“他们会不会搬走了?”
从前方的梧桐树后面忽然冒出一个人影。
这是一个外表平凡的青年男子,唯一有些特点的就是那红红的酒糟鼻。他提着一坛酒,一步三晃的来到小梨花和卫良面前,大着舌头问:“你、你、你们是干什么的?”
他不开口还好,一张嘴酒气便扑面而来。
卫良对他的第一印象很糟糕,暗暗祈祷此人不是小梨花他爹。
小梨花仔细打量他,渐渐有了些印象,微笑道:“二师兄,你酗酒的恶习还没改么?”
二师兄有些呆滞,盯着小梨花看了半响,迷惘道:“奇怪,总感觉与你似曾相识。”
不等小梨花回答,他便把酒糟鼻凑过来,在小梨花身前嗅来嗅去。
卫良不乐意了,挡住小梨花,冷冷道:“你这醉汉着实无礼……”
二师兄皱眉道:“花师妹?竟然是花师妹!我记得你的气味!你还活着?”他表情欣喜,忽而又愁云惨淡,叹道:“你不该回来的……”
卫良暗暗琢磨,他那句“你不该回来的”算不算是逐客令?
二师兄的叫喊声又引来两女一男三位修士。
为首的男子沉声问道:“你们是何人?”
二师兄道:“她是花师妹,小时候我们还经常逗她玩呢,现在都不认得了?别在外面站着了,我们到屋里叙旧。”
另外三人皆是惊喜,问了几个关键问题后,对小梨花的身份不再怀疑,纷纷摇头感叹起来。
寒暄间,卫良也获得了许多信息。
那两个男修分别是小梨花的大师兄和二师兄,那两个女修分别是小梨花的五师姐和七师姐。小梨花的真名叫花海棠,很好听的名字。
“这位兄台是?”大师兄望向卫良。
小梨花赶忙介绍道:“他是卫道士,我的救命恩人。卫道士人可好了,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收留了我,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得知我的身世之后,还主动提出要把我送回来。”一提起卫良,小梨花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道:“卫道士不仅人好,还是绝世高手,斩杀过许多妖魔……”
小梨花兴致勃勃的把卫良骗她的那些故事全讲了出来。
卫良神色如常,内心尴尬的要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四位师兄师姐不动声色的听下去,不时点头配合小梨花。待小梨花讲完,四人纷纷对卫良作揖行李。
过了一会,大师兄问:“花师妹和卫道士还没吃饭吧?”
两人纷纷摇头。
二师兄道:“花师妹归来,自然要美味佳肴招待。”
他从怀中拿出一支笔,在虚空中画了起来,笔走龙蛇间,竟画出满桌子佳肴,冒着腾腾热气,香溢满屋。
卫良暗暗称奇,别看二师兄其貌不扬,倒是个能人。
席间,小梨花问:“爹爹呢?”
四人面面相觑,沉默无言。
小梨花越发不安,急道:“你们倒是说话呀!爹爹他怎么了?”
二师兄叹了一口气,道:“师尊他……”
话刚出口,七师姐便狠狠踢了他一脚,二师兄立马住口。
七师姐笑道:“你失踪的这些年,师父日夜挂念,一年前终于按捺不住,外出寻你去了。造化弄人,师父没寻到,你倒自己回来了。”
小梨花面露疑色,道:“你骗我。”
七师姐严肃起来,道:“我从不骗人。”
其他三人纷纷劝慰,小梨花这才安心。
卫良看出端倪,他当然不好说什么,很多时候,善意的谎言远比冷冰冰的现实来的温暖。
一顿饭吃完,卫良已经大致摸清了四人的脾性。大师兄最有话语权,另外三人基本对他马首是瞻,此人一张国字脸,不苟言笑,深沉稳重。二师兄出奇的忧郁,每次看待小梨花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怜悯,不知里面隐藏着什么秘密。五师姐话极少,却很爱笑,并非应付的假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容,看得出来这是个单纯的女人。至于七师姐,卫良不是很喜欢。所谓相由心生,七师姐的模样很阴柔,说起话来也有些阴阳怪气。
大师兄道:“卫道士不辞万里将花师妹送回来,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定要在此地住些时日,让我等尽尽地主之谊。”
卫良当然要多住一些日子,这几位的道术十分奇妙,竟能凭空画物,令卫良眼馋的紧,巴不得学到手。他道:“也好,凤巢图鬼斧神工,我便留下来参观几日。”
大师兄道:“卫道士有眼光。凤巢图出自画仙之手,自然不同凡响。”
卫良吃了一惊,问:“可是五谪仙之中的画仙?”
大师兄自豪道:“师尊乃是画仙的亲传弟子,这副凤巢图便是画仙赐予师尊的。”
卫良赶忙作揖行李,再不敢大意,恭声道:“原来画仙竟是兄台的师祖。”
想不到小梨花的爹爹大有来头,卫良深感庆幸,要是能学会几手画仙的神通,那可了不得,无论走到哪里都足以自傲。
想到这里,他心中的火焰越烧越旺,恨不得这几位现在就传授自己道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