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也活了大半辈子,即便老太太发怒,她也从来不会有现在这种感觉,不安,忐忑,心里直打鼓。就连一旁的金玉也抬头看了楚乔烟一眼,眉头蹙了蹙。
“王妈妈的家人在京城吗?”楚乔烟突然笑着问她。
王妈妈一听,就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楚乔烟的信任,神色中却不敢表露出来,摇摇头道:“京城已经没人了,奴婢是老太太的陪房,现如今拙夫和儿子都在东郡。”
“正好呢,我想着我们都是一群女人,单枪匹马地上路不好,势必要带大虎和房妈妈一起走,好歹路上有个照应。再说大虎和房妈妈也正好回去和亲人聚一聚,老太太虽然把你给了我,可我也不舍得看到你与家人分离,就这样吧,我们走了之后,这宅子就暂且交给你打理,你看如何?”
王妈妈还能说什么,只得答应下来。
楚乔烟话已说完,端起茶杯,王妈妈就退出去了。
等她走远了,金玉才凑过来问:“少奶奶真要带上大太太?”
她也不想啊,可是如果大太太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要让尹凉内疚一辈子?楚乔烟颇为无奈地笑了笑,纵然她心情急迫,也得等大太太身体好一些才能上路。再说,眼下天儿越来越热,也不适宜赶路。这是个没有机动车,没有飞机的世界,楚乔烟又不可能制造机动车和飞机出来。
晚间,王妈妈回到尹家,一时进了老太太屋里,愁眉苦脸地道:“少奶奶不肯。”
本来听说王妈妈回来,老太太还激动呢,现在一听,好比一盆凉水泼下来。垂下眼帘怔怔地想了一会儿道:“也不能怪她,带着大太太就已经够她受累了,二丫头和三丫头又是不懂事的,她一个人怎么看顾得过来?也是我忒心急了些,这话你别再她面前提了,免得她误会你。”
王妈妈沮丧地很想说,大少奶奶已经误会她了,最终也没说出口。
老太太又道:“可看了启程的日子?”
王妈妈见问,连忙答道:“少奶奶似乎要等大太太病情好转一些才上路吧,何况带着一个病人,该准备的东西也多。”
老太太听了直点头,又嘱托王妈妈:“你多看顾着,到底年长些,想到的也多,她一时有想不到的,你也提醒提醒。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事来,沈家世侄好像也要回老家去,他家在上京,要从京城经过,明儿我问问他什么时候启程。”
王妈妈点头答应,隔天来回老太太说:“少奶奶说不用,房妈妈已经找了长威镖局,由他们的人护送,决定走水路。”
老太太点点头,这长威镖局也是百年老字号,信得过,何况护送的人是尹家大少奶奶,他们自然不敢怠慢。只是心里一阵酸楚,好好儿的一个家,怎么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送走王妈妈,老太太一时想到尹薇和尹竹,只有摇头的份儿,这两个孩子,到底该拿她们怎么办?既想到这里,就不能不做防范,叫琥珀进来,嘱托道:“你去找几个壮实的妈妈,从现在起,无论白天黑夜,二丫头和三丫头屋子里外都不得离人!”
琥珀答应一声就去找二太太安排这件事,二太太听了,倒也没多问,从外面拨了几个壮实的婆子,当时就派去老太太院子当差。
尹秀却察觉出不寻常的味道来,上次尹薇试图离家出走,也没见老太太要这么防着,现在为何这样?正巧尹夏来找尹秀,尹夏便伤心地告诉她:“大嫂要去京城,大太太也要去,二姐和三姐也想去,老太太不肯,怕她们偷偷跑出去,才叫人紧紧看着。”
尹秀听了这话,唬的愣住,半晌才问:“老太太真不打算让大哥重新回到族里?”
“老太太也是没有办法,大哥和大伯一直都不和,何况大哥确实犯了族规,大伯如何处理,老太太纵然想阻止也不能够。”
其中的道理尹秀也明白,只忧心忡忡地担心楚乔烟,从东郡到京城那么远,又带着大太太,哎……
两人怔怔地坐着想事儿,没料到门口的贞姑娘听得明明白白。她再次来到尹家也有几天功夫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也多,虽然还没有弄得明明白白,却也摸着了七八分的头绪。尹荣要世袭尹家爵位,尹凉被驱逐出族,如今楚乔烟也要走了,如果不趁着这个时候把尹荣拿下,岂不是要错过时间?
要如何拿下尹荣呢?贞姑娘心里已经有了计谋。
时间眨眼翻过酷暑,大太太已经偶尔能坐起来,还能下地走几步。原本连大夫都说治不好的,却一天天好起来,不得不叫人称奇,楚乔烟也忍不住感叹一句,这就是母爱的伟大之处啊!
不管大太太怎样,对尹凉的心是绝对的,任何人都不能怀疑。楚乔烟一边感叹,一边焦急,有关尹凉的消息,她只捡好的告诉大太太,坏的一概不说。也许是尹凉真有本事,也许是他运气好,反正坏消息传来之后,总会跟着一个好消息。
京城局势已经彻底稳定,历经几个月的战事在秋高气爽的九月,终于平息。启程的日子已经择定,护送的镖局也已经到位,船只联系妥当,该带的东西也一样没有落下。
看着一切都有秩序地进行着,大太太心情大好,甚至到院子里走了一圈,不过还是需要力气大的妈妈一左一右扶着。
这一日,老太太赶来送行,身边只带了尹夏,又送了诸多物品,说了好些话,不外乎要她们路上小心。楚乔烟都接了,又拉着尹夏安慰几句,听尹夏道:“李家大老爷没了,贞姑娘要回去守孝三年呢!贞姑娘死活不肯,老太太今天脸色不好就是因为这件事。”
这件事也不至于让老太太心情不好吧?莫不是贞姑娘又卖弄了什么手段?尹夏不好说这些,她告诉楚乔烟,是怕楚乔烟见老太太脸色不好,以为是恼了她。楚乔烟也没问,横竖和自己没有关系,贞姑娘这样的人,自有她吃亏的时候!你瞧,这吃亏的事儿不是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