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已经和爹道过早安,吃饭吧。”
“那火……”
那些书,不烧了吗?火都已经点上了……
“那只是为了驱散所有脏东西才点的火。”凤繁说道,“书,过后再烧也不迟,一眼都没看过就烧掉未免可惜。”
这话,可小怜说的如出一辙。
“你之前不是去书香斋找过地方志?那里面也有一本,住这儿的这些天你先看吧,看过了再烧给干爹。至于现在……先让干爹馋着吧。”凤繁随意地笑道。
“咦?”
他当时不是和上官坐在一起不知道在玩什么眼神战来着吗?居然记得她当时拿了什么书?
和在她自己的那个家里吃饭时不同,没有云邪,也没有整天和云邪吵嘴的苏瑾瑜,安静的无痕和偶尔对她温柔一笑的上官。餐桌上只有她和凤繁。
不知是凤繁有意叮嘱,还是平时就是如此,刚才拜凤老爷时还在的刘晨也不在了,整个前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里是踏进凤家之后经过偌大的院子后笔直面对着的正厅,厅门大敞着,远远的还能看见那紧闭的凤家大门。
这里平时应该是会客用的,这张餐桌应该也是临时搬过来的。她坐在灵牌的右侧,凤繁在左,而正中央也就是灵牌的那个位置上,则放着一个空碗,还有一副新碗筷。
凤繁坐下来之后先是往白瓷的小酒杯中倒满了一杯酒洒在了地上,然后才又斟满了杯子,对这灵牌做了个敬酒的姿势,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看见凤若谨困惑的眼神,问道:“怎么了?”
“我,也要这么做吗?”凤若谨比了比他做的那些。
凤繁却只是说:“你不是不会喝酒吗?”
“……”凤若谨歪了下头。
以前的凤若谨,居然不喝酒?她以为刁蛮的大小姐对这些吃喝玩乐的,反而更擅长才对的。
“我现在会喝了。”
既然是祭拜,又难得有一项是她也知道拜先人必做的事情,没道理她不做啊。
发现自己面前没有酒杯,理所当然地对凤繁伸出了手,“酒杯给我。”
满上,倒掉,再满上,一饮而尽。动作一气呵成,喝光了一整杯辛辣的酒后,凤若谨甚至伸出舌头把唇边残留的酒迹也舔了个干净。
“好酒。”凤若谨满足地赞道。
向来凤繁的确是做足了准备,订花,找书,还有这酒。来到这里之后虽然几乎没喝过酒,可以前她也没少喝好酒,酒的优劣一闻香味,再尝味道,立刻就知道了。
这酒香味四溢,味道香醇浓厚,最少也在地下藏了几十年了。
凤繁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拍拍手大笑道:“看样子日后再有应酬,你真的可以替我去应付那些老板了。”
“应酬?上次还不够吗?”凤若谨不满足似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轻轻哼笑。
“上次只是略微试探,日后不会有了。”
“哦?是说,该试探的都试探完了?”凤若谨咬着酒杯问。
“可以这么说。”凤繁动作优雅地用勺子盛了些鸡汤放到她的面前,“补血的,喝了它。”
有人主动把好东西送到跟前来,没有不喝的道理,凤若谨心安理得地喝了一口。
味道相当不错。
“怎么样?试探的结果还满意吗?”轻轻吹了吹还有些烫嘴的鸡汤,凤若谨狡黠地笑道。
“你说呢?”凤繁反问。
凤若谨耸耸肩,装作思考。
“我想……应该不会很差吧?”
又给她包扎伤口,又特意给她准备这补血的鸡汤,没道理她的印象分会比以前的那个她还差吧?
“如果能更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就更好了……”
“我没有?”凤若谨疑惑。
“大家闺秀可不会和江湖中人来往如此密切,更不会贴那种告示挑战老百姓的适应能力。”凤繁不动声色地发表自己的不满。
“……”说到底,还是在抗诉她和月云邪他们住在一块儿的事情?
“你不认为这样更容易让人记住我是个与众不同的大小姐吗?”
“你以为以前的你很普通吗?”
“那是……”
凤繁一句话,堵得凤若谨一下子卡住了。
等等,他刚才说……以前的你?
“你说,以前的你……是什么意思?”凤若谨谨慎地眯起眼。
凤繁没说话,对她勾勾手指,示意她把酒杯拿过来。
杯子里还剩下半杯酒,凤若谨一口闷进肚子里才扔给他。
“回答我。”
“没什么意思。”拿起玉质的酒壶,凤繁笑道:“我只是觉得你现在的变化之大,几乎让我觉得和以前的凤若谨不是一个人。从我的角度来说,令人头疼的妹妹忽然变得有礼貌,甚至还很聪明的模样,对我百利而无一害。”
“所以?”凤若谨挑起弯眉,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所以,因为是现在的你我才会这样说……我,很讨厌以前的凤若谨,非常讨厌。”凤繁说得非常直白且眼底也略过明显的厌恶。
但那种厌恶在面向她时又消失殆尽。
“不过这种讨厌现在已经没了,没得干净又漂亮,一点痕迹都没有。”
像是舒了一口气一样,凤繁把刚刚倒满的酒一股道儿喝了个精光。
怪人。
凤若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所以到头来,你是想说什么?”
“既然前后我对你的印象不同,对我来说,就只能说……当做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来看待,无法一视同仁。”
当做两个,不同的人看待?凤若谨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他这么说的意思,等于是……在看着‘凤若谨’的同时,肯定了她的存在吗?
握着筷子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力道,凤若谨微低下头,让刘海遮住自己的眼睛,低声说:“你这么说,是表示……我,是另外一个,凤若谨吗?”
“另外一个?”凤繁皱了皱眉,沉吟了一下,才说:“你要这么说,也可以说得过去。”
“真是个怪人。”
“你说什么?”
“没什么。”从椅子上站起来,凤若谨把那张似乎是留给凤老爷的椅子往凤繁边上挪了挪,一屁股坐下,顺手又把酒杯拿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