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火红的朝阳映照着延绵的高速公路,一辆奔驰GLK300疾驶在路上,开车的靳雷有些郁闷,因为导航中那个程式化的女声不时的在提醒他已经超速,他不得不松松油门,降低车速,身为一个执法的警察,他不能超速,所以只能听着那个不断出现、令人厌烦的声音。
靳雷本来不想回中天,但是架不住老人的强硬,都没有来得及再去医院看一看刚刚醒过来的母亲就一大早的踏上了归途,当走上回程的时候,他的心里再一次被工作填满,不由的归心似箭,现在还不知道萧潇的审讯到了什么程度,此时对于靳雷来说是心有余而力不及,一路上在他的脑海中也不停的反复出现着父亲最后和他说的那一句话:“雷雷,你不是小孩子啦!所以我不会干涉你的决定,但是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遵从你自己的内心,做出最正确的决定!”靳雷回想着老人的话,心里嘀咕着:“正确的决定!?什么才是最正确的决定?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一边是工作和责任,一边是亲情和义务,到底该怎么兼顾,还是应该选择那一边?!!”
中天市公安局大案组,讯问室,萧潇的信心极度受挫,从抓捕于海生到现在已经过了24个小时,也就是整整一天一夜了,但是审讯依然是僵持的状态,按照规定对于犯罪嫌疑人于海生的羁押时间只有48小时,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她和申辉一直和于海生这样耗着,身体的疲惫还可以忍受,但是面对顽抗的于海生,萧潇的精神也疲惫到了一定程度,于海生眯着已经快睁不开的眼睛,面对着萧潇和申辉,依然是思路清晰,口若悬河,侃侃而谈,故事讲得就连萧潇他们两个都快要相信他确实是被何勇诬告的,他就是无辜的。
靳雷在一边的观察室,也在听着于海生讲故事,他一早就赶回了单位,观察了于海生很长时间了,他本来对萧潇确实寄予了十分的信心,但是现在看来,这个于海生她还真是对付不了,在这样下去,估计就耗过了羁押时间,一但把于海生这样放出去,很可能他就会跑,倒是再想抓他都难了,想到最后靳雷觉得不能再等了,虽然他现在接手,对萧潇来说会是不小的打击,但是也不能因为萧潇就放虎归山,最后靳雷走出了观察室,决定亲自审理于海生。
靳雷走进了讯问室,看着精神疲惫的萧潇和申辉说道:“你们先去休息一会儿,接下来我来问吧,你们去把老马叫进来。”
“头儿,我还能行,不用休息!”申辉看见靳雷进来,站起来稍微的活动了一下四肢,他可不愿意这样离开。
萧潇看着靳雷,表情略显尴尬,不知是为了没有拿下于海生还是因为之前检查组的原因,虽然她没有说话,不过靳雷已经从她眼中也读出了她的心思,她是同样不会离开的。
“我是靳雷,大案组的组长。”靳雷坐了下来,对于海生说完,又对申辉说了一句:“你去给他倒点水喝吧。”
“我不喝水,我已经被你们关了一天一夜了,该说的我都说了,这件事和我没有关系,都是何勇陷害我的,你们是不是该放我走了。”于海生看到靳雷时,眯着的眼睛迅速的放大了一下,很快就咪了起来,继续一副疲惫之极的样子。
“你别急,只要你说得都是真的,我们会放你走的,你还是先喝点水吧。”靳雷说完对申辉示意了一下,申辉这才起身出去。
“你们要关我到什么时候,我现在很累,很困,我不想喝水,能不能给我一根烟,我都快睡着啦!”
靳雷站起来走到于海生的身边,从自己的衣袋中拿出了烟,递给于海生一支,自己也叼上了一支烟,先给于海生点上再点燃自己的烟,看着于海生深深的吸了一大口之后,才慢慢的转身走回去坐下说道:“我就有几个问题想和你再聊一聊,等你说完就可以放你走了。”这时申辉拿着一个纸杯走了进来,靳雷示意了一下,申辉把水杯放在了于海生的面前,于海生拿起水杯两口就喝了多一半,然后直接把纸杯当了烟灰缸,把手上的烟往水杯里抖了抖烟灰。
“你问吧。”于海生似乎也知道靳雷会是他最后的一关,也是最难过的一关,不知是香烟还是水给他提了神,还是他自己放弃了伪装,总之他忽然眼睛张大,根本不像熬了一天一夜的样子。
“你说何勇是在诬陷你,那你知道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诬陷你,按照你的说法,你不但是他的朋友,甚至算是他一家人的恩人,这样你不觉得奇怪吗?”靳雷在问之前已经在心里做足了准备。
“是很奇怪!但是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他这样诬陷你,你是不是应该感到很愤怒?”
“我是很生气,但是我就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于总,你能不能帮我们想想何勇他为什么要炸死周洪涛一家人!?你和他是多年的好朋友,难道就从来没有听他说起过他和周洪涛一家是有什么仇呀?还是有什么怨呀?”靳雷的问话忽然和上一句断了联系,在场的人都不太明白他怎么会这么问。
“这个我那里想得到,我和他是老朋友不假,但是我们是10几年前在监狱里面认识的,我出来之后他一直在坐牢,前几年才出来,我们实际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他们是不是有仇我确实没有听说过,我那里知道他为什么会去杀人呀?”于海生说得很谨慎,还是没有破绽。
“就我们所知,何勇在出狱之后,称得上朋友的人可是就你一个人,难道他就从来没有和你说起过什么?”
“没有…”于海生似乎在回想,想了想接着很肯定的说道:“没有,确实没有过。”
“我有个小小的疑问,你为什么会把他当成朋友,你们的性格脾气,生活的坏境和背景都不在一条线上,你为什么会对他那么好呢?”靳雷的问题似乎离案子本身越来越远。
“这个…”于海生对靳雷这个问题好像有点难以回答,又好像在思考靳雷为什么会这样问,揣测着靳雷问话的意思,过了一小会儿,才接着说:“我之前说过了,我和他是在监狱里认识的,算是难友吧,当时我是因为一时冲动和人打架才进去的,那时候我还很年轻,那时候监狱里面黑的很,新进去的犯人都会被欺负,是他在那时候替我求过情,所以我感激他,再加上知道了他的事情之后,我也很可怜他,所以就把他当成了朋友,他也把我当成了朋友,就是这样,我这人就是这样,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别人对我好,我就会对别人更好,这是我做人的原则!”
“好!有恩必念,有仇必报!看来于总还真是个重情重义的热血男儿呀!”靳雷对着于海生竖起一根大拇指说道,一边的萧潇和申辉都摸不着头脑了,疑惑的看着靳雷。
“那是!”于海生对于靳雷的称赞,有点小得意。
“那于总的性格就像是小说里面快意恩仇的侠客了,还真叫人佩服。”
“侠客我可算不上,但是至少我不是个没心没肺的小人,怎么也算是个知恩不忘报的君子吧。”
“好一个知恩不忘报的君子,那么有句老话说得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于总你怎么看?”
“我和周洪涛一家可没有仇!”
“我可没说你和他有仇,我只想知道你对这句话怎么看?我是想说何勇会不会和他有仇?”
“他怎么会和他有仇,他不是因为去抢劫未遂才杀得人吗?”
“你怎么知道他是因为抢劫未遂才杀人的??”
“我…我是听说的。”于海生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慌乱。
“你听谁说的?”
“我。。我听别人说的。”
“别人是谁?”
“我是听何勇的老婆说的!”
“这件案子一直没有审判,也没有对外公布过,他老婆怎么会知道他是去抢劫的?该不是他老婆就是他的同谋?还是你本来就和何勇商量好事发之后就这样说的!!!”
“你…你不要诬陷我!我…我…”
“你什么?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知道他是去抢劫的?”
“是我猜的总可以吧!?”
“猜的?你可真会猜!那你刚刚为什么说是听他老婆说的?”
“我…我是去他家看他老婆孩子的时候,听他老婆说他们的孩子就要考大学了,但是家里实在太穷没有钱,所以我才会这么猜的,我还因为这个给了他老婆一些钱呢!”
“是吗?看来你还是很了解你的这个老朋友呀,连他想着去抢劫你都能猜得出来!?那么你做为他的好朋友为什么不帮他一把呢?你现在可不缺钱呀,看着自己朋友为了钱去以身犯险,这难道不是有违你做为一个君子的准则吗?!”
“我…”
“你还想继续编下去吗?”
“我没有编,我说得是真话!”
“你自己说得话,你自己相信吗?”
“我…。”
“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是自己说,还是我替你说?”
“你们要我说什么呀?我真的是被诬陷的!”
“好吧,那我替你说吧!”靳雷凝视着于海生,感觉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