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学承直接哈哈大笑,任青元有点头晕,磕磕巴巴说:“为、为、什、么。”
任爹脸上露出心疼女儿受苦的神情,却说:“五娘嘴中说有错,脸上却不是这样写得。”
任青元立刻诚心地:“阿爹,我真的认为我错了,我以后一定会做到宽容与友善。”
任爹说:“你做不到宽容与友善,阿爹已经罚你十板子。”
任青元一愣,看着架子上这本略显厚重的《历史卷一》突然心里明白任爹的意思,郑重道:“我一定认真抄写,不负阿爹苦心。”
任爹这才真正欣慰,朝着连学承说:“你,抄写两遍。”
连学承跳脚:“凭什么她抄一遍,我抄两遍!”
任爹回:“来来来,我问你,五娘是不是你表姐?”
“是。”连学承委委屈屈的声音。
任爹问:“礼仪规矩是不是说要尊长。是不是你先出手打五娘的”
“……是,可那又怎么样?他们都怕阿爹,我连阿爹都不怕!”这里的阿爹明显是说太子了。
任爹温和地:“太子做着什么事情。”
“管国!”声音特别响亮。
任爹说:“那你在做什么事情。”
“……”没声音了。
“怎么不回答?”
连学承强调:“他们都怕阿爹,我就不怕!所以我最厉害!”
“那问你,你早上是不是不愿意拜师?是不是太子逼你拜师?是不是无论你自己多么抗拒,最后还是不如自己所愿。”早上就看出来这小子有多不情愿。
连学承沉默。
任爹拍拍连学承肩膀,蹲下身:“来来来,我们假设一下。如果你的老师是其他人,碰到今天的事情你觉得他会怎么做呢?”
连学承小声说:“只打我一人,并且告诉阿娘,让阿娘多多管教我。”
任爹说:“长期以往,你在你太子的印象里,就是什么印象呢?”
“孽子。”连学承很难过:“阿爹现在已经骂我淘气。”
任爹说:“你现在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连学承重重点头:“我不如五娘狡猾!”五娘被打十板后立刻认错,他却在狡辩,所以被多打十板。
五娘被罚抄,是因为五娘身上能够闻到膳房食物味,膳房有辣椒有姜,都可以用来熏眼,再加上五娘哭得太假,认错时神情太假。而自己干脆不认错,还自认自己很厉害,所以要被罚抄两遍。
任爹笑而不语,今日上的这门课他们已经悟到重点,所以站起身像其他长辈一样一脸温和的嘱咐:“你们两个要爱护彼此,不得吵架。”就直接离开,也不远,躲在门口听书房里的动静。
这时候任青元已经捧着《历史卷一》放到桌上,并且喊两个丫鬟进门研磨。任青元把书往连学承方向推一推,压低声音说:“我敢肯定阿爹就在门口听着,我们两个不如就做作样子?”手轻拍书:“这么厚的书你想抄三遍?”
连学承笑得一脸开心:“我们两个本来关系就好啊。”#论熊孩子的改变#
屋内安静的抄写书,任爹很放心的离开。任青元与连学承彼此互相对视一眼,互相哼一声,低头继续抄写。
任青元其实觉得自己很幼稚,但是,她不能够忍受一个六岁小屁孩把水果砸到她头上,弄得满头都是果肉与汁水。打架?分分钟的事情,让小孩?不好意思,她也只有五六岁,于是果断动手。
在本朝,书籍依然是个十分珍贵的存在。任爹的《历史卷一》有他大量注释的见解与分析,就更加珍贵。
任青元边看边抄,抄完这一本,整个人虚脱得扒在桌上。连学承抄得嘴唇泛白,非常羡慕的看着任青元已经解脱。
任青元脑海已经一片空白,都快吐了。任爹见此特意给任青元放假,回回神。澄江公主心疼得给任青元熬补汤。
等到连学承全部抄写好,两个人的感情已经从死敌转变为患难兄弟。任爹说:“寒门子弟早已把《历史》抄上七八遍,只为赚钱养家读书。我不需你们如此,只需你们将《历史》牢记即可。”
澄江公主觉得任爹有点不可理喻,心想,五六岁的孩子能懂什么《历史》多看看《礼》不是更好,但又觉得从小就看《礼》恐孩子以后太注重礼仪,忘记务实。
任青元拿着任爹的字在描红,连学承被授课《礼》这本书很薄,授完课也不过三个月时间。
这三个月里,任青元觉得很苦恼,因为总有个国子监的学生给她带糕点。别误会,这位学生已经十几岁,叫顾仁,是执金吾长子,算一算,差不多到该娶的年纪,她与顾仁并不相识。于是,任青元心中差不多有数。挑一个沐休日,拦住顾仁:“隐蔽点说?”
顾仁很紧张,磕磕巴巴说了个地点。
走进客栈房间里,顾仁反倒镇定下来,认真说:“我已请阿娘为我向任妙下聘,我阿娘心中也意属任妙,只是、只是不知公主和任妙是如何想。”
澄江公主在为大郎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任青元心里默默说。
“你怎么想的啊。”
顾仁却是害羞了:“我不欲多说,恐毁任妙名声。”
任青元说:“那就不要给我送糕点啦。不如事成之后,你在亲自送给阿姐如何?那时候就名正言顺了。”
顾仁:“也好。”少年的心哦又紧张又羞涩,就这样被忽悠过去。
任青元回府邸,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任妙旁侧敲击。却被任妙捏住脸,问:“想问我什么?直说就是。”
任青元抱住任妙胳膊:“顾仁啦。”
任妙挑眉:“他啊,他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觉得长得好看,好奇之下问问。”
同为姐妹,任妙很理解任青元对于美的追求:“执金吾长子,与我也算是青梅竹马,关系要好了。”
“阿姐,执金吾干嘛的啊。”
“京城南北两军,执金吾领北军,掌金师徼巡;卫尉统领南军,掌官门内屯兵。”
任青元明白这也算是重臣,既是重臣掌实权,只要人对阿姐好,也配得上阿姐。
不过,青梅竹马?任青元问:“阿姐什么时候有青梅竹马的?我都不知道。”
“你才五岁,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任妙回:“只能算是青梅竹马的,自小就一起踏青骑马、用膳、读书识字,总会意外的碰见他。”
任青元奥一声,看任妙这表情似乎还不知道对方喜欢她,也对,任青元从没说过任妙经常吃得糕点是顾仁送的,说不定还以为自家妹妹每天回府邸路过带的。毕竟,谁会想到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口味爱好这么了解?这还是古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