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连学承说是被圈禁在别府,但实际上这别府如同他的私人府邸一样。
别府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他想做什么都是非常方便。只有京城里派人来监察连学承时,府邸里的人才装模作样的虐待连学承。
等京城的人一离开回京复命,连学承继续被好吃好喝的对待。
连学承虽然人在京城郊外,却对京城里的消息非常灵通,皇宫里该知道的事情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也知道。自然而然地,他也知道任青元要去江南的事情。
根据下属的消息探查,连学承推理完这些消息却始终不觉得任青元会去江南,但又始终猜不出任青元到底要做什么。
直到任青元溜进别府却被玄衣侍卫抓住时,连学承才微微恍然,心底里那个至始至终都觉得不可能的猜测猛然间跳上心头。
任青元眼睛微微眯起:“我幸幸苦苦跑到你这里来,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紧紧抓住她的侍卫。
连学承忙道:“快放开!”大步跨前,欣喜又不敢相信地:“你怎么过来了?”
“不欢迎我?”任青元不高兴,她本来就费尽心思来到别府,却没想到连学承这么不领情。
“不,不,不。”连学承一连道:“我只是太高兴然后没有反应过来。因为我觉得你阿娘应该不会放任你接近我。”
任青元摸摸鼻子:“阿娘是挺不乐意的,但是我坚持要来别府。”左右环顾四周:“不过看你这环境,看这群人的态度,我好像自作多情了。”皱皱鼻子,更加不开心地:“我怕你在别府受欺负,所以就和阿娘斗智斗勇一定要来别府。早知道我就不来了,阿娘已经不知道骂了我多少次。”
连学承顿时苦笑地:“武帝虽然不待见我,但到底也不会缺我几分吃喝,这些人也只是监视我的人,他们顺便管理管理别府罢。”
任青元轻笑两声,转移话题:“对啦,今天我睡哪里?”
连学承为难地:“别府有是有客房,可是一直没有打扫过,满屋都是灰尘。不如你今天睡我床上,我睡在外屋的榻上?”
“那感情好啊。”任青元语气轻松地:“今天就委屈啦?”
连学承含笑地:“只要你肯来看我,这不算什么。”
之后连学承询问任青元要不要沐浴,任青元想也不想就拒绝掉,然后两人一起用完餐,将就着睡一晚。
蜡烛熄灭,房间显得有点黑暗。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时间,任青元抬头望向窗外,偷偷摸摸下床,踮着脚尖走到外屋。
她以为连学承已经熟睡,却没想到连学承躺在榻上眼睛睁得很大。任青元吓一跳,回过神后才道:“你怎么没睡呢?”
连学承轻声地:“我在等你呀,我知道你今天有话要说。”
任青元笑了,从长袖里取出一块玉牌递给连学承:“你摸摸看上面的字。”
“奇门庄?”连学承小声念着:“是最近江湖上名声渐盛的奇门庄?这个庄主招收各种奇异人士,据说和朝廷关系十分紧密。在江湖上,就连武林盟主也对其十分客气,不敢招惹。奇门庄令牌最高级别不是只有金令牌吗?再接下去就是银牌和铜牌。你的玉牌从哪里来的?”
“奇门庄承认玉牌。”任青元道:“好像只有两个人有玉牌,一个是我的大哥任源,一个就是我,奇门庄就是我的大哥创立的,在朝廷里奇门庄也有朝堂认证的江湖门派编号。我和大哥经常书信往来啦,然后我就死缠乱打问他要这个玉牌,他就给我了。不过我觉得我阿爹阿娘手里应该也有吧。他们嘴巴上说不关心大哥,但大哥创立的奇门庄就是通过阿娘办的。阿娘当年亲自走了一趟六扇门。”六扇门就是专门管江湖的部门。
“原来如此。”连学承心中有数地:“五娘是希望我离开别府,逃往奇门庄?”
“也不算逃。”任青元笑嘻嘻地:“我希望你一把大火烧掉别府,造成你被烧死的假象。从此以后,你就彻底自由啦。少年长相变化很快的,你在外面生活个十年二十年,到时候京城里的人都不认识你,你就彻底改头换面咯。你也不想你一辈子都别幽禁在别府吧?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就算啦。”
“那五娘可是会陪着我?”
“我早就不想在公主府。”任青元笑眯眯地:“我们一起去奇门庄吧,我想去江湖。看看那些轻功,看看江湖上的奇人奇事。”
“澄江长公主肯答应?”
“我才不管呢,阿娘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我是去定的。”任青元嘿嘿道:“不过你放心啦,我肯定不会胡来的。大哥也非常认同我啦,也觉得我应该出来看看。他早就在奇门庄为我准备好一切啦。”
连学承思忖半会儿,最终答应下,任青元更加高兴,心情愉快的去睡觉。等任青元沉睡以后,连学承拿起披风披在身上走出屋子,对旁边守卫的玄衣侍卫道:“一切按照五娘的吩咐去做。”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连学承轻声地:“五娘说得对,今日一把大火把过去烧得干净,日后待我重来,必将皇朝换个姓氏。”
玄衣侍卫一愣,他是把主子和郡主的窃窃私语听得清清楚楚,可一海郡主什么时候说过她想让皇朝换姓氏了?只说主子可以改头换面重新来过吧?难道是他听错了?不可能啊。
于是玄衣侍卫委婉提醒:“主子,一海郡主是宗女。”宗女怎么可能会希望自家皇朝国破呢?主子这么喜欢一海郡主,他就不怕日后两人反目成仇吗?
连学承笑了笑,抬头看向弯月,再也没有说话。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任青元对他是什么感情。
青梅竹马,表哥表妹,
一条长长的伦理大河,彻底隔开彼此的距离。
在任青元心目中,他永远都是哥哥,永远都不可能是丈夫的身份。
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澄江长公主的地位,
帝王胞妹,豪门望族。
而他自己,又算什么呢??
一个顶着连姓的野种罢。
可是他又清清楚楚的明白自己……非常非常渴望青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