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回去的路一个人走
呼呼的冷风不断的从侧面袭来，邰正宇不禁打起寒战。你停下。邰正宇在蜿蜒的山路说。
菊花香就停下了。
邰正宇把围巾取下来，给菊花香小心翼翼的围上。
菊花香兀自喘着气，只将脑袋伸了出来，转转，配合邰正宇把围巾围好。
围巾围好后，邰正宇就打算走，菊花香却不走，站在那里，把刚才邰正宇替她围的围巾摘下来，一圈一圈的摘。
邰正宇不解，赶紧伸手阻止她，说，都围好了，你摘下来做什么？不怕感冒么？
菊花香已经把围巾全摘下来了，她说，邰正宇，把头低下来。
邰正宇说，干什么啊？你。
菊花香说你别问。
邰正宇就将头埋向菊花香。埋在她的胸前，听着她的心跳。
菊花香就像刚才邰正宇给她围围巾那样，给邰正宇围上了围巾。也是那么的小心翼翼，边围边看似乎合适。
邰正宇低了头，不解，就问，你要是不戴，刚才就应该早说嘛，绕了这么大的圈子，你说多费事？
围巾围好了，菊花香让邰正宇抬起头来，看着他的双眼。然后感觉可以了就把自己的领口竖起来后满满的拉上衣服的拉链，整个身体就被封得严严实实的密不透风。埋怨道，傻瓜，有些事你不懂。咱们接着走，来，追我啊。
菊花香先跑了，邰正宇让着她，假意的追不上，却也不离她很远。像两只蝴蝶那样纠缠。
两人一路向北向上登山，爬了20来分钟，累了，看看眼下越加陡峭的山脉，暂时的停了下来。邰正宇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前面去了。都停靠在石阶上喘着粗气。
这应该是山腰以下的位置，仅有几颗大树朝天而立，其他的矮矮的成一片兀自沉默着。透过树杈残叶，不远出的城市灯火通明，一片繁华。
邰正宇，看那儿，会想些什么？菊花香手指城市的最中央。那里有座美丽的灯塔。灯塔上的三根光束不停的变换着方向，向着城市的每一个地方直射而去。那么光耀美丽。
没有想到城市还有这般的美丽。邰正宇感慨道。
是了，有时人生就是需要不停的转换角度才能看到事情的另一面。菊花香说。
你笑什么？菊花香又问。
我笑刚才站在我面前跟我说话的是哪位大师。邰正宇说。
你就是有些瞧不起人！菊花香不满意他。
也不全是，说真的，你们这些城市里长大的孩子，说话就是文绉绉的。这点我喜欢。邰正宇说上这一番话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恭维。
嘞！嘞！嘞！菊花香伸出舌头朝邰正宇拌恶心。
本来就是嘛！看你看你，一双眼睛翻得跟世界告别似的。邰正宇逗她。
来，邰正宇，拉我一把。菊花香伸出手来。台阶好滑啊。
邰正宇握住菊花香白皙的手，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将手套取掉了。用力一拉，菊花香就随着邰正宇的力拥上了台阶，台阶很滑，邰正宇怕菊花香摔倒，就用尽了力，岂不知自己脚下也滑，滑得向后仰去，菊花香不明就里，跟着扑了上来，扑到了邰正宇怀里。
邰正宇首次与女孩肌肤相接地这样拥抱，有点紧张却也有点说不出的神秘，恍惚间，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身，立即搂住了菊花香使她不再带着自己向后倾倒。
两人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明显的失去平衡，却没有摔倒，庆幸的笑了起来。邰正宇的手还拽着菊花香的手，这是他长这么大来第二次握女孩的手，和菊花香成为朋友以来第一次握她的手，和程凤的手感一比，原来女孩的手指都是这般的细腻、冰凉！
菊花香也不管那么多，就顺势依偎在邰正宇怀里。
邰正宇很紧张，很快就面红耳赤了，呼吸也加促，不知道往下该做什么，甜蜜不愿意放弃。隔了半晌，才感觉自己的手和菊花香的手都在外面，快冻结起来，就将菊花香的手放到她自己的兜里，自己没有把手放进兜里，而是双双绕道菊花香的背后，想用手护住她，不让冷风侵害她。
两人静静的抱着站在雪地里，薄薄的体温融化了洒落在身体上的雪花。
雪夜那么的寂静，邰正宇感觉到菊花香的心在自己的胸口轻微的跳动，自己的呼吸合着菊花香的呼吸都那么的清晰可闻。
菊花香感觉够了，将头抽了回去，仰着脖颈看着邰正宇，一副怡然陶醉的神情，说，邰正宇，我要记住，你的怀很温暖。
那么，接着我们该做什么呢？邰正宇问。
接着走吧。菊花香说。
雪下大了，无声无息的。天空也越发清晰可见，穿越林间小道时，能听见树丛里掉雪的扑簌声。
风也呼呼的刮着，犹显得世界太寂静了。
我怕，菊花香说。
邰正宇也感觉到害怕，长长的山道上见不着人烟，到处的枯草败叶，四周又白得出奇，听不见任何一点声响。回头望见瑟瑟发抖的菊花香，来了勇气，好歹我是个男人。对菊花香说，来，拉着我的手，跟在我后面。
不，我要走你的前面。菊花香要求道。
邰正宇就让菊花香走在自己的前面，从背后拉着她的手。
就这样，两人又走了20来分钟，走不动了，就停下来，靠在一米高的护栏上，谁也不开口，似乎心中的话只要通过手指一捏就能表述。
菊花香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刚才走得太快了些，头顶上直冒着烟雾，菊花香的气味就四溢开来。
菊花香说，邰正宇，还舍不得放开我的手吗？
邰正宇这才记起手还拉着菊花香的手呢，赶紧放开，经她这么一说，自己就窘了半天。
放眼望去，这已是离山顶下不远的地方了，山顶抬头可见，100米的距离。山下的树木房屋已经遥遥远去，被抛在了脚下。城市的灯火也遥远了许多，变得集中起来。
菊花香一腿立着，另一腿曲了踏在石阶上，身子也就压在弓着的腿上，面朝城市看了会儿，喘着气，侧着脸问邰正宇，开口就是一团雾气，以前没有和女孩有过亲密的接触？
那有，清纯得很，在你之前只牵过一次女孩的手。邰正宇说。
对了，今天的班会课为什么不上？邰正宇问，老班发火了，要追究责任的。
本小姐想上就上，不想上就不上。菊花香拿出了以前的样子。
邰正宇说，这可是你第一次在我面前耍小姐脾气。
菊花香也说，可不是，为了他我可改变了许多啊！菊花香眼里透着迷茫。像她头顶上灰暗天空里的云层一样的迷茫。
今晚为什么想到这里来，是突然决定的，还是以前就有的想法？邰正宇没接她刚才的话茬。
知道吗？菊花香弓着的腿有些发麻了，就采取双脚站立的方式，依旧面朝满城的烟火，说，我在这个城市里长大，这里有过我的梦，有过我的泪甚至是血。我熟悉这里的每一片白云，这里的每一栋高楼，甚至是天空中飞翔的鸽子。而现在呢？却剩下了过多的无奈。我很可怜这个我生存了18年的城市。
仅仅是这些吗？邰正宇问。
我来这里，在今天晚上，是为了做一件事……
邰正宇听着呢，可是菊花香话到一半就停止了，不知道什么原因。不说话的她依旧朝着灯火通明的城市仔细的看着。
邰正宇就问，什么事？
菊花香回答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我要忘却所有。
菊花香再次沉默，她在抬头看天，眼睛正朝着灰暗的天空望去，那里写满了孤独、无奈、不解、甚至有了仇恨。
菊花香仰着脖颈的时候，不少的雪花就往脖颈里面钻。没有方向感的雪花洒落在她的整个脸庞上。使她看上去相当的美丽、忧伤。
忘却所有。邰正宇回味菊花香刚才说的话，也抬头去看菊花香看着的天空，那里是一快一望无垠的铅色的云。那么，忘却所有中也包括我了？邰正宇只在心里说。
许多的事情是应该忘却的，不然会负担很重。邰正宇开口，不过，我想问一句，菊花香，你都想好了吗？
菊花香不看天空了，转头看着邰正宇，眼中尽是不解，似乎眼前站着的那个人，邰正宇，她不认识，很陌生。
你怎么可以问出这样的问题？菊花香说完这句话，就盯着邰正宇看。看了邰正宇足足一分钟。
邰正宇不明白，就由着她看，她看完后应该会说明白的。
菊花香没有看邰正宇了，也没有讲明白什么，垂下头去，看着脚下的积雪，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消融，化为冰水流开。
菊花香转过头的一刹那，邰正宇依然觉察眼前的菊花香忽然给了他陌生的感觉。
两人在扶栏旁边，都沉默不语。任凭风的呼啸刮过耳畔，雪积压在身。
走吧，我们下山。几分钟后菊花香说。
啊？邰正宇惊诧，眼看我们就要到达山顶了，怎么就半途而废了呢？
上山已经不重要了。菊花香如是说，心里约有不满。
邰正宇还愣在原处不动。很费解。
菊花香很生气，再次重申道，都说没必要上去了！
菊花香嚷完，一个转身，离开护栏，独自朝刚才上山的路走下去。
邰正宇这才起动步子，跟着菊花香往山下走。
一个不留神，菊花香向后倒去，好像是脚滑了。
后面跟着的邰正宇眼疾手快，一把就从背后扶住将要倒地的菊花香。
菊花香惊魂未定，站定后，就转身用力的推开了邰正宇那帮助自己的手，独自又开始往下面走。快得邰正宇都跟不上。
我说，菊花香，你不要走那么快好不好？会摔倒的，那么硬的地，摔倒了可不是闹着玩的。邰正宇很焦急。
菊花香不听，不停。
邰正宇只好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走，跟在她的后头。心里想着，菊花香态度的急速转变时怎么回事啊？
这时，雪下得更大了，一束束的雪花漫天飞舞，降落在地。有的保存了下来，有的转瞬即逝。
即使照看着菊花香走路，邰正宇还是三心二意的，他在想着菊花香刚刚的话题，菊花香说要忘却许多，这其中也包括我，她今天故意的带我来这里，似乎是想和生命中某些重要的东西告别……
在下梯子的时候，菊花香又向前倾斜了一下，险些摔倒。邰正宇不得不暂时的打断思路，想要去扶她。她自己单手撑地，自个儿排危解难了。
好倔强。
菊花香没管后面的邰正宇，平衡了身体站起来继续朝下面走。
邰正宇看着她的背影，又开始思索了，作为我生命里幸福的一部分正在渐渐消失，为何我不曾有半分的痛惜？要知道，她近在咫尺，她在等着我，为何我不愿意伸出手去拥她入怀？永生不弃？我是怎么啦？我好困惑，我只感觉迷迷糊糊，命运将我是如何归属的？
邰正宇停了下来，站在石梯上，看着前面小道上颠沛流离的菊花香的背影，那蜿蜒小道上柔弱的身躯，心中悲悯，自己是怎么啦？都快要哭出声来。大声的叫道，菊花香，你站住，你不要那么走好不好？
已经在十几步开外的菊花香顿时停住了，回头看着邰正宇，说，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可好？
邰正宇不明白她现在的这句话又指代的是什么，有点像谜语，只嗯了一声。原地不动。
菊花香这回算是死心了，她扭转头，在溜滑的道上只顾肆无忌惮的朝前走。也不记得身后有没有邰正宇这个人。
邰正宇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就只好提心吊胆的跟在她后面保护。
40分钟过去后，他们好不容易的来到山下，走在了街道平整的路面上。街上此刻的行人，都掩了面儿步迹匆匆。
菊花香表示要回去了，邰正宇说送她到家门口。
菊花香一个劲的摇头。
那好，我回去了，路上小心，学校见。邰正宇向她告别。
你也一样。菊花香说这句话的时候都没有看着邰正宇，她一直在前面走着。菊花香没等邰正宇说别的，就闪进了人群里，掩盖在夜色当中。
邰正宇边看着菊花香远去的背影边后退，多么婀娜的身段，完全可以搂在怀里的，为何却不愿意伸出手？
菊花香走远以后，邰正宇穿过两条街，就钻进自己寝室的那个胡同里来。也许是刚从山上下来，冻得太久了，道路也滑，邰正宇一个不留神，扑通一声向后坐倒在地。双手跟着也着地了，邰正宇哎哟得叫出声，受伤的地方直痛得双手跟屁股一阵阵地颤抖。倒霉的是，屁股着地时碰撞到了地上的破碎的硬砖块，屁股那里好像痛到骨子里了，跟着就是一阵冰凉，地上的雪水一会儿功夫就浸了上来。
邰正宇想得赶紧站起来，就用手撑地，可是怎么也爬不起身，试了好几回都没成功。
坐在地上的邰正宇，手脚屁股都是麻木的，气力也在逐渐消沉，看来是无论如何都爬不起来，干脆就那样坐在雪地里了。等待着体力的恢复或者是过往的行人，寻个帮助。
说来也怪，那天晚上，那条胡同，这个时候，就是没见着一个过路人。胡同两排的高矮不一的房子里有几处灯光，却也见不着人影。
10多分钟过去后，邰正宇感觉到可以了，就想摸着墙壁站起来，可浑身上下就是使不上劲，光秃秃的墙壁也找不到抓处，真骂自己无能的时候，突然感觉身体变得轻盈了许多，有人在邰正宇背后推着他，使他一口气的站立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