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雪,纷纷扬扬飘洒在这片荒原后的雪山群上,伴着刺骨的寒冷。
似乎从开天辟地起她就住在这里了,最中心深处的一座雪山,犹如两面镜,一面是层层叠叠望不见边的白色,另一面,却是千千万万数不清的灰红戾气,时刻叫喧着吞噬。
她深信自己与外面的生物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那些充满死亡与灼伤的无底深渊于她而言是百利无害的好东西,可外面的人稍稍靠近就很容易伤得体无完肤。
许是因为她活在这里吧,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当她还是只花,不能化作人形,在很多很多年,还不能离开雪山边的那个石头缝时,就抬头望着那片静寂的白色,看着雪花一片一片地落在面前。
最远处的那块凸起的大石头是她最喜欢盯着的地方,虽然隔了这么多雪窝和峭壁,再到面前也只剩了一块小石头,但它压着的那条缝隙总让人以为有一朵一模一样的鸢尾,静静地站立,静静地对视着。后来才知道,那是雪山的入口,通往终结的入口。
整片雪山也就她和一块石头住着。估计还是块神玉,寻思这都化了人形了不神也说不过去,改天也给自立个封号神花儿什么的。
在这住了多久,久到记性好很多的神石头泣樊也忘了干净,只记得一直一直望着一片白色,一片灰红。也不知何时就化了人形,合着便往下挖了几个洞搬了家。
事则变迁,客人总会有的,一个一双一堆一坨最后又到一个,千百年总有谁顶着戾气跑这儿来,时间长了也数得不少。
自不是跑来玩的,再厉的妖魔神仙到了这也能休了半条命,到底不划算,简直亏的没边儿,泣樊总结说,总有人拼了命活着,我们运气不好,都是遇些拼了命寻死的,他们只是活腻了。
于是时间长了,她只记得第一个外来的女孩,赤着双脚,一身破破烂烂的流紫纱,长发飘扬,一点一点从那块石头边走到她跟前,极其缓慢的速度使她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那竟还是个活物。
她似乎伤得不轻,长而深的口子还在抵御气息,不断地撕裂和渗血。走过的白雪中盛开一路红梅,触目而惊心。
另一边虽未成形,却已不是凡物,覆雪只隐作不被瞧见,便悠然自得。泣樊在一边闭关入定,入着入着也睡得挺香,大约是个不错的梦,也不好意思打搅。
路至,那姑娘入眼满是撩尽心底的翻滚,蔓延得无穷尽,周遭一层淡淡的仙气裂纹更盛,脆弱得随时会碎掉。她想这姑娘能走到这么深处也不容易。
那姑娘抬眸淡然笑:“都说这绝眦谷后的绝眦崖是个多可怖的地方,果真是…耳闻不如一见呵,毕生能到此,也算是少了桩心事。”仍是那般轻,和着风纵身一跃。
那时来说,这的确是意料之外的,急急三下五除二敲醒泣樊,合着侥幸才将其救下,可惜三魂七魄只剩了两魂三魄,只得附在随地挖的糙石头上,没办法,这里除了雪就属石头最多了。
“小鸢……”泣樊盯着糙石头打量半响,欲言又止的,显然已经不情愿许久,她见他俩同为石头,咬牙犹豫说那是顺路招养了个俊俏儿媳妇,泣樊面色果真好看了十几秒,回过味儿了立马骨碌碌滚一边儿去冷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