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天已经暗了下来,秦琴坐在床边摸了摸腹中的胎儿,脑海中浮现出十个月前的景象。
“喂!我出五十两你卖不卖?”
“不卖!”
“一百两!”
“不卖!”
“二百两……”
“秦夫人,这个在你们手中没有什么用的,也不值几个铜板的,但是对我很重要!你就别跟着我了。”一位眉目清秀,身穿白色素衣的男子白文对着秦琴可怜的哀求,却不忘大步大步的往前一直走着。
“不行,我跟了你这么就,就为了看一场你的戏曲,出门在外快半年了,我就要准备回濠州了,就想留下点什么,卖一首你的亲笔戏曲好不好?我把我剩下的银两都给你,你看这样行不行?”秦琴语重心长的对白衣男子说到。
“那你怎么回濠州??趁现在还有点盘缠回去吧!别跟着了。”
你不卖给我我就一直跟着,直到你卖给我为止。”话说大多数的富家不管是小姐还是夫人皆任性,秦琴也不例外,一直跟着白文到春雨楼前。突然白文一下停住脚步,秦琴没来得及刹住脚,撞在了白文的背上。
“我说你别走这么快行不行啊?我就要走不动了。”这时的秦琴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
“走不动了啊?那你可以走到到这里为止了。”
“哟~原来是白公子来了啊!呵呵,今天这么着急呀!今天的天色还早着呢!既然白公子来了就进去吧!宣舞正在她房间里等着公子你呢!”老鸨怪里怪气的语调让秦琴一阵寒颤,似乎从来没有经过这种地方,秦琴慢慢的抬起头看了一下楼上,“春雨楼!你…”秦琴一下气得还没能说清楚话,自己一直崇拜的人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去妓院。
“不用惊讶,乖乖儿回去吧!看见没有,我要去这里了。”白文指着春雨楼对秦琴说到,一副风流倜傥的印象留给所有人,笑着走进了春雨楼。
“喂!”秦琴见白文走了进去,自己也跟着想跑进去却被老鸨给拦了下来,对秦琴说到:“这可不是女人可以来胡闹的地方!这个地可得听我的,再靠前一步,别怪我不客气!”老鸨气势汹汹的往楼中走去,“关门!今天这生意老娘不做了!”
“这么大反应,有必要吗!哼!半老徐娘,这么凶。我就不信白公子进了你这地还不出来了!不能进我还不能能啊!我就在这里等着出来为止!”秦琴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望着这座门窗都紧闭的春雨楼没有马上要开门的迹象,于是在街边的买豆腐的摊旁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等春雨楼中的门关好之后,白文在一张桌子前坐下,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白文,你怎么能这么大意呢?今日会有紧急特殊情况交接,怎么能让人尾随你到了这里呢!”老鸨焦急的跑到白文的面前小声的说到。
街上男人们看见春雨楼的门紧闭着,一个,两个的人从秦琴的身边走过时都指着楼上七嘴八舌。
“不知道又是哪个又把楼给包下了。”
“还有谁!肯定又是宁王了。”
“我看不是宁王,听说宁王最近都不在大都呢!一定是凉参王……”
“我看你们都说错了,说不定呐!又是那花魁小娘子在闹腾脾气呢!看来今天是没戏了,走了走了,反正天也要下雨了。”
……
秦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天就要下雨了,大街上所有的摊位都在陆陆续续的收拾东西,“这位夫人,天要下雨了,我得回去了,凳子……”
“不好意思啊!老人家,谢谢你的凳子!谢谢你!谢谢你……”秦琴俯首哈腰的一阵感激。
“大雨就要来了,赶快回去吧!”老人家说完就挑着豆腐担子急匆匆的离开了。人来人往的街上很快也不见得几个人了。
夏天的雨总是来得这么快,大雨倾注而下,太突然的雨,秦琴只好找了最近的春雨楼的转角下避雨,这时的街上已经空无一人。
“卖蓑衣咯~卖蓑衣……”一个从远处走来的中年男人推着一个放满蓑衣的小木车向春雨楼这边走来,这个人突然走到快到春雨楼时放慢了脚步,“卖蓑衣了~刚做好的蓑衣~”秦琴刚准备去买一件蓑衣的,不料这时听见春雨楼的开门声音,白文从春雨楼走到卖蓑衣的人跟前拿了一件蓑衣,卖蓑衣的中年男人看了看四周然后对白文说了句“下月十五,城外西…郊!有人!”卖蓑衣的中年男人一下看见了正在避雨的秦琴,一只银针就射了过去,只听见秦琴啊的一声!秦琴正在弄着打湿了的衣服,准备去买一件蓑衣的。
“你们干嘛用针刺我的手啊?痛死我了!针不能乱丢的啊!蓑衣怎么卖的啊?”秦琴抬起被银针刺到的手,另一只手遮着雨向卖蓑衣处走去。“快点给我处理掉,什么破针刺得我这么疼……”
秦琴走到了卖蓑衣的地方,一看另一个男人是白文就兴奋了起来,“咦~白文!你也来买蓑衣啊!我没力气了,接住~我啊~”秦琴说完话便晕了过去,白文一手接住秦琴。
“她是谁?”中年男人脸上毫无表情的看着秦琴。
“一个戏迷,家室不错,日后留有所用,中了师兄的银针,恐怕只有师兄给解药了。”白文伸出手向中年男子要着解药。
“一个有夫之妇对我们能有什么帮助,希望师弟考虑清楚,她可能停到我们刚才所说的,这是解药。”卖蓑衣男拿出解药便推着小木车离开。
“卖蓑衣~卖蓑衣了……”
“咳咳……咳咳……我怎么在睡觉啊?大白天的,我怎么了啊?这是哪里啊?”服了解药的秦琴从床上醒了过来,看了看四周很是疑惑。
“这里是春雨楼,你刚才淋了雨,受了风寒,我抱你进来的,下床来吃点东西吧!”白文坐在桌子边,用香露擦拭着他随身携带的长笛。秦琴下床走了过去,看着一桌子好菜便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你和今天那个卖蓑衣的认识吗?看你们的眼神好像很熟的样子。”
“不认识。今天的事到此为止,以后都不许再提。看你这装扮也不是什么贫穷人家,流浪在外多久了?”
“我离家快半年了。”
“不想家吗?有家为什么不回?”
“家……怎么会不想呢!”秦琴放下了碗筷,走到床前坐下若有所思的说道。
“想,却又不回去,呵呵!你不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想有一个家,却没有,而你是多么可笑!”
“我……你不懂。我知道,在这样的世态下,可是我实在不想回,那里没有重要的人了。”
“你不可惜你父母的一生心血吗?就这样让别人霸占着无意义的肆意挥霍!”
“你……!你怎么知道的?”秦琴激动的一下站了起来质问白文。
“我还知道你父母都已被你的那个夫君“顺利”的送走了,而你的位置也快要被另一个女人所占有……”
“别说了!”秦琴听到这里时已经泣不成声。
“事实就是事实,改变不了,可以这样对待你的父母,你却豪不理会……”
“别说了!我求你,我求你别说了……”秦琴揉揉的坐在床上,美人泪,断人肠,白文走到秦琴的身旁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把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前。
“对不起!只是我观察你很久了,我看到的是一个美少妇在外整日流浪却无人过问,家何在。”白文面无表情的安慰着秦琴……
同是在一座楼中,因为秦琴的到来,让春雨楼中的花魁心神不宁了。“舞儿,我们花了这么多的心血,大事为重,别想太多了。”春雨楼的老鸨对花魁冯宣舞说着。
“我不过一青楼女子,怎么会在意,只是每个人都付出了太多太多,白大哥说得对,这是一个长期的计划,要对以后规划好,留下希望,而她就是以后的希望。我不会在意的,姑姑。”冯宣舞一边品着茶一边说着话,似乎一壶茶让冯宣舞满副醉意,无赖只有苦苦的笑着,坐在一旁的老鸨虽然心痛冯宣舞却毫无其他办法。
“那好好歇着,我去叫人备些饭菜来给你。”
“不用了,姑姑,舞儿今天没多大食欲,姑姑不必担心舞儿。”
“天快黑了,那舞儿早点休息吧!”老鸨走出冯宣舞的房间看了看对面的那个房间摇摇头的离开,心想着:“哎!真是苦了舞儿。”
对于冯宣舞来说,最慢的时间莫过于如此的等待,等了天黑等天亮,一次又一次,这一次依旧如此,冯宣舞打开房间的门,对面的那扇门始终紧闭,突然对面的房间里熄了灯,这一刻冯宣舞的心像有谁在用刀绞一样的痛,冯宣舞关上了门,吹灭了屋里的部分烛灯,留了一盏灯没吹灭,冯宣舞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娓娓道出:“卿本佳人,何以为佳期?”也许这就叫坐等天明,冯宣舞就这样坐着等了整整一个晚上,两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