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庄,宋山脚下。
祭祀天台拔地八丈,天台前一众人等皆围一巨鼎伏跪。那巨鼎高十丈,是一青铜神鼎,鼎身细细雕刻一凶神相貌,夫盖蚩尤真相。但在蚩尤相上又有添加成分,乃结合生长在西南方荒野之中的一种长毛人,羊身,猪头,还有一大嘴,双眼长在腋下,虎齿鹰爪。
传说这种长毛人,见到什么就能吃掉什么,由于吃的东西堆山填海,最后被食物撑死。而且长毛人生性贪婪,喜欢四处偷钱,但又把偷来的钱紧紧撰在手里,舍不得花。自己又不愿去劳动,只能经常去田野抢夺耕农们的劳动成果。
长毛人死后,耕农们聚集起来,一个胆大的抄起手中的砍柴刀,一把砍下了长毛人的头颅,这颗头和蚩尤被砍下的头颅很是相像。再加上这种怪兽性情和蚩尤一样暴虐,所以后来的青铜鼎雕刻大师将二者的形象加以柔和,夸张而且形象的表达出人们对蚩尤和破坏农作物、侵犯耕农劳动成果的恶劣行为的厌恶。
天台周围的那颗千年老榕树开始“哗啦啦”的作响,宋山上的枫树林鲜艳的红色愈加深深,突地,一阵疾风袭来,天台祭祀青铜神鼎边上的两面道旗猛烈的摇晃、摆动……
这时,戴了凶神面具的谢志富族长低头示意,红色油彩脸的三叔公起身向众人高声宣布:“吉时已到,准备祭礼!”
话音刚落,一群妖媚女子整齐出列,打扮的花枝招展,婀娜摇曳的向天台走去。
每位女子的脸上都画有红红绿绿的符文,浑身都是各色的油彩,上衣只一块民族风格的抹胸遮羞,下摆是一棉麻搓成的齐膝罗裙,光着脚丫,依照队列分站在天台外围,将青铜神鼎和巫医祭司打扮的青年人谢端紧紧围在中央。
祭司谢端,头上是一顶孔雀翎做成的酋冒,面带“饕餮”面具,身穿巫医祭司的墨色鹅羽长袍,双手恭恭敬敬的捧着一金樽酒杯,正声曰:金秋十月,谷物丰盈,巨野县,谢家庄一百七十二口人伏谢尤君神恩!特此感激,祭祀之礼,应时举行!
说完,便将金樽内的酒细细沿青铜神鼎滴洒一圈。与此同时,天台周围的一众女子翩翩起舞,嘴里还“咿咿呀呀”的念着咒语。但是,因为她们是光着脚丫,所以更本不会发出任何声音来干扰祭祀活动的正常举行,反倒是愈加显得虔诚。
下面跪着的其余村民,全都带着各色的面具,跟着族长和三叔公三拜九叩,默念着祈福和安康的心愿。
主持祭礼的谢端,在洒过酒水后,双手慢慢展开一卷祭文,高声颂道。
呜呼尤君,不幸而亡!
逐鹿天下,心气飞扬!
修短故天,人岂不伤?
万心实痛,酹酒一觞。
愿君消怒,低首浅尝。
祛除旱魃,许我安康!
风调雨顺,谷物归仓。
待得来年,三拜必将!
待得来年,乾坤俯仰!
……
正在祭文朗颂的如火如荼的时候,风,愈来愈大,大的将山上的枫树吹得东倒西歪,血一般的红色在整片山林里流动起来,就像溢满了的水,将要滴了出来。
天空的云开始愤怒肆卷,一朵追赶着一朵,一朵又吞噬着一朵,开始还是一小片一小片的乌云,片刻之后,便已聚集成遮天之势,浓重的压迫感自上而下的传递,直到传到地下祭祀众人的心尖。
突然,天台前的蚩尤冢上慢慢的飘出丝丝红烟,那烟,风,吹不散。
然后,红色烟雾也开始聚集起来,形成一道道红色的云气,直冲宵汉。
天台下的众人全都趴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心里紧张的不可言说,头上、手上、脚心皆渗出细密的汗珠儿。只怕是此时此刻,每个人的心里面都不知道默念了都少次“老天保佑”了吧。
再看祭祀台上的祭司谢端,一脸的沉稳,不改声色。竟然凝视着那蚩尤冢上的腾腾云烟,他,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好似有一些熟悉的味道,好似有一个熟悉的人,是在召唤他?是在引领他?还是根本就是在告诉他一件事儿,一件好像和他关系甚大的事儿。
蚩尤冢上的红色云烟仍在聚集,聚集成一道道仿似利剑的矢,想要冲破浓云,冲破九霄,直击那昆仑仙山,直击到开明门前,直击那位坐在昆仑仙山开明门内九龙神座上的那个不可一世的神帝。
谁都不会发觉,谢端那张“饕餮”面具下的脸上有了细微的变化,就是眉心中间,有一点亮。开始的那一点亮光,微弱的就像萤火虫的尾,但自从感应到越聚越凶的红色云气后,那光亮竟逐渐增亮,现在已是亮的耀人眼,璀璨的夺人目。只是,它,还在凶恶的“饕餮”面具之下,却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更何况,此时,也没有人会来注意。
却要除了,她,和她。
她是谢志富族长的女儿,也是那个用母乳喂大谢端的李氏的女儿。从小和谢端一起长大,两个人青梅竹马。自从到了懵懂的年纪,她,谢杏儿,就隐隐发觉自己是有点儿喜欢这个比自己小那么一些的弟弟。
打三天前知道这次祭祀的祭司是谢端后,她就感觉不安。也曾找过他,可是谢端说是她多虑了,自己已经答应三叔公和族长,又岂能反悔!
今天从祭祀典礼一开始,这丫头就目不转睛的盯着谢端,生怕他出任何事情,就连这时眼前的诸多异样她也竟没察觉到。
还有一个她,是在暗处的她,在暗处紧紧地盯着这谢端祭司的一举一动,甚至连谢端眉心的异样光亮她也洞若观火。
她,还是那一袭素衣,那一头秀发,那飘飘的衣带和轻舞的发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