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那长长的甬道,往事就在脑海里像电影情节一样一幕一幕的放映,直到最后。骑出山庄,晓晴才细想今后怎么办?今晚在哪儿落脚!离开仲琪,自己以后的路要怎样走?
不由的看着左手无名指的印迹,眼泪就掉下来。为什么成了这样?他们不是最相亲相爱的一对!中午时分他还那样温柔的,那样细腻的!为什么眨眼间就变得冷酷无情!
晓晴掠掠凌乱的长发,一路上有好奇的人们盯着她的脸,晓晴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生疼!终于在一辆停着的轿车倒后镜里看到了自己的脸:脸上一片淤青,眼眶黑紫,左眼角泛着血丝。嘴角上还有血丝!
晓晴苦涩的抿抿嘴角,用纸巾抹去:自己这副尊容找谁去,去医院又会引起怎样的流言蜚语!
她该怎么办?
“晓晴。”一个熟悉的声音。晓晴回头,唐小婉盯着她:“我疑惑是你,真是你!你的脸怎么了?”
晓晴不由的用手去遮掩,唐小婉一下拉开:“是打的,谁!”晓晴不语。
唐小婉看着她流泪,猜疑的问:“难道是你家仲琪!”说了后悔:“我瞎猜的!”
晓晴却点点头,小婉也懵了:“怎么可能!”
看着晓晴的模样,小婉犹豫的:“你离家出走了!”
晓晴点点头,小婉生气的:“看你家挺斯文的,没想到还家暴!”
晓晴看着小婉,幽幽的:“小婉,我没地方可去,你能不能收留我!”
小婉看她一眼:“看你,可怜兮兮的,走吧!我家地方小,你别介意啊!”
晓晴笑一笑:“你肯收留我就不错了!”小婉看着她的脸:“算了,我明天给你请假去吧,你那样能上班!”
晓晴默默的点头。
小婉家也是一个小院子,父母都是工人,有个小妹上初中。
夜晚,晓晴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小婉出去一趟,手里拿着袋子走进来悄声问:“你真的不回去了?”晓晴没有做声。“你还没想好,是吧!”
晓晴抚摸着腹部,难言的痛就涌上心来,回去,还有意义吗?
“那你以后怎样生活?”小婉担心的问。从袋子里取出冰块:“我刚上街买的。”说着把冰块敷在她脸上。晓晴用手扶住:“谢谢。”小婉真是体贴,那个男子有幸娶到为妻啊!
晓晴看着天花板:“会好的!你能不能先借我些钱?”
“你干什么?”“先找个离医院近一点的房子”
“你和清芸一起不行吗?”
“石磊常去的,多不方便!”
一阵电话铃声,小婉到客厅接了:是清芸的声音,很急切:“小婉,今下午见晓晴来没有?”小婉看一眼卧室里的晓晴:“在我这儿呢!”那头长舒了口气:“谢天谢地,总算找到了,她现在怎么样?”小婉:“很不好。”
“让她接一下电话。”小婉:“晓晴,你的电话!”
晓晴穿上鞋,轻步走到客厅:真是打扰人家了,怎么晚还有电话:“喂,清芸。”
那头浑厚的男音:“是我。”仲琪的声音
晓晴握着话筒,没有回话,那边仲琪:“晴儿。”晓晴颤抖了一下,挺直了身体。“晴儿,晴儿……”那头仲琪凄凉而哀怨的叫着。晓晴的心犹如刀绞,肝肠寸断。我们两个人怎么就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难道只因为她在医院与志鹏的那场误会,不,不是,是仲琪心中的那个叫不信任的恶魔在肆掠,在咆哮,在疯狂的破坏美好的爱情!
仲琪也不知道怎样来说,夜晚来临,愤怒的他渐渐的安静下来,坐在一片狼藉的客厅沙发里,一动不动的看着墙上娇笑的晓晴的画像,心中空落落的,无法排除的思念就淹没了他,只有一个念头:找她回来,找她回来!
找到医院,没有,找石磊找到清芸也没有,找到刚来的玉珊处,也没有。仲琪心里乱腾腾的,清芸挨个妇产科的医生护士处寻了个遍,也没有晓晴的消息,最后想到了小婉,本来没抱多大的希望,却没想到竟然找到了!
“晴儿,把孩子打掉,回来吧!我们还和以前一样!”仲琪显然是避开清芸石磊说得。声音里强压着怒火,在电话这头,晓晴感受到了。要她拿掉亲骨肉,只因为怀疑孩子不是自己的!
晓晴淡淡的笑了,摸着肿烫的脸颊:“不,我要这个孩子,我不会打掉他的!”
那边是一阵寂静,晓晴放下话筒,抚摸着腹部:“别怕,妈妈会抚养你长大的!”
几天后,晓晴在医院附近租了间平房,二十多平方米。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橱,一个餐橱柜,一张写字台一把椅子。房间内的摆饰都是主人过时的家具一并租给了她。房东是一对老年夫妇,甚是和蔼。
小婉和她逛商店,购置了必备之物:床单,毛毯被子,枕头之类。另买几件替洗的衣服。又购置了脸盆,梳子,洗簌用具,简单餐具等。
小婉看着她:“你真的不回去了。”晓晴拭搽小液化气罐的手停了一下,又搽气灶。这也是两个老人不用的,借她方便用的:还是好人多的!
“问你呢?你怎么不啃气?”晓晴抬头:“那里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究竟怎么回事?”
晓晴叹口气:“也许是缘分尽了!”有一滴泪不争气的落下来。
小婉看着叹气:曾经是多么让人羡慕的一对。究竟是为什么?医院里疯传晓晴因为作风不好,被婆婆撵出来了!可是晓晴完全不是那样的人呀!可落到此种地步,让人可怜!
“没有挽回的可能了!”小婉问。
晓晴细思这几日来,仲琪也只有那晚一个电话,想来他是铁了心的要自己打掉孩子,可是她怎么能,怎么舍得!用自己的骨肉换取丈夫的怜爱!不,不能!更何况那一日桃源那样明确的赶自己离开山庄,仲琪都无动于衷,琴逸那样放肆,他都听之任之,想来他已恨她入骨!自己还能回去吗?没有回去的可能了!就算爱,可到了今天的地步,谁还会相信彼此的爱意。
晓晴摇摇头,在水盆里洗了抹布。屋子里的家具虽然陈旧可已经很干净了。
借了房东的小梯,两人挂上新的窗帘,是在布摊廉价买的粉色粗布。挂起来却也是让整个屋子有点新意。
晓晴铺床,玫红色的床单让她想起翠微居的大床来,轻轻的抚着腹部:宝贝,让你受苦了!那儿是很舒服,可是那儿不要你!不由的心酸。小婉过来拆开毛毯的包装。“晓晴,等我妈有空给你做床厚点的被子吧!这夏凉被有点薄了,这两天还可以,再过几天,就有些冷了!”晓晴听了,不由得掉泪:“那真谢谢你们了!”
小婉一笑:“不用客气,到时你把毛毯垫在身下,这床垫薄了点。”
晓晴一下拉住小婉:“不知怎样感谢你!”
她一笑,温和的脸更让人如沐春风。她这个人让晓晴感到温暖,感到舒心!
“真的不回去了。”小婉又一次问。
晓晴坐在床上,望着靠着写字台的小婉:“小婉,没有结婚证的婚姻里,我是个卑微的人。尤其是我来自一个贫寒之家的女人走进豪富之家,而那里的一针一线都不是我添置的!以前,我不懂,我认为只要有爱就可以了!只要那个男人爱我就行了!那里就是我的家,那里的一切都是我的!原来不是那样的!一直都不是。那里没有我的一丝一毫。没有我的一寸之地!”
轻轻的抚摸着腹部,淡淡的笑意:“这儿,虽说是租的,可是我的心很踏实,很安静!我喜欢这样的感觉。它很简单可是温馨!你看,什么都不缺!”
小婉坐在椅上:“可是,你放弃仲琪,你不后悔吗?”
晓晴的手停在腹部,胃部一阵痉挛,半响缓缓的“我没有选择,我不仅想要我的孩子,我还要我做人的自尊!我不想在山庄里受那样的侮辱!”
小婉怯怯的问:“晓晴,真的你怀孕了!”晓晴点点头:“我是怀孕了!我要做母亲,我要让我的孩子来这个世界,我要做一个好母亲,不会流掉他!”
“原来是真的!她们说你的孩子……”小婉停顿了一下。
“他是我的孩子,无论她们怎么说,我都不怕!”
“真是,不知哪儿的流言,你家仲琪也相信竟也逼你打掉孩子!”晓晴沉默不语。
原来早就在医院传开了,让她在医院也不能舒心的呆着,原来琴逸的计划里不仅是赶她出山庄,而且要她在医院也没办法呆。可是,她的工作,她还要依靠这份工作来养她的宝宝。她不会退怯的,要勇敢的站起来!
离开了仲琪,她依旧是她,虽然没有了锦衣玉食,住的不是豪宅大屋,可是她还是她,她要挺直了胸膛,要努力的工作。要为腹中的宝贝营造一个温暖的地方。翠微居再好,那儿没有宝宝的一席之地,山庄再好,哪儿是扼杀宝宝的地狱。仲琪再好,是不要亲骨肉的冷酷的男人。一想到仲琪,那个爱之深的男人!不要自己的骨肉!晓晴心都寒了!
“我们再走一趟,买点米面,酱醋,盐等”,钱得计划着花,小婉借她的钱,她还预备发了工资才还人家。小婉真是理财的好手,如果没有她,晓晴真不知道,怎样花钱少东西还要好。小婉砍价的模样她可真羡慕!以后一定向人家学习!
两人走出房门,一时就愣子那儿:仲琪就立在院门上。
他就像一尊凶神堵住院门,长长的两条腿交叉着,两手攥成拳头,紧贴在腿两侧。胸膛猛烈的起伏,脸部的表情冷厉,犹如冰霜。两颊消瘦,眼睛深陷,双眸中是悲凉,痛苦!还有那一刻不熄的怒焰从眼中喷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