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场段伯文在她意料之中被人拉走了,她不认识任何人,觉得无聊便走到角落里面研究插花。其实这会场的插花者技术不怎么样,至少跟她姑姑比还有一段距离,而她姑姑只是业余爱好者。夏凡荷还在跟她姑父交往时跑去报了插花班,据说是因为姑父的母亲是个日本人,对插花很有研究,这多多少少也算是她姑姑在讨好未来婆婆。
然后夏凡荷就慢慢喜欢上这门艺术了,再加上她天赋极佳,理所当然地受到了多方认可,当然也在第一步上博得了未来婆婆的欢心。
那时她才五六岁,有段时间一到周末就窝在姑姑身边,哪里都不去,专心地看她把花修修剪剪,然后极具耐心地把花插到花瓶里。
“来,看看姑姑的作品,漂亮吗?”夏凡荷终于完成手上的工作,转而把夏知点抱在腿上,捏着她粉扑扑的小脸。
夏知点安安静静坐着,眨巴几下眼睛,笑眯眯地看着她,娇声道:“漂亮。”
“哪里漂亮?”
“嗯——”夏知点略略思考,抬头认真答,“不知道。”
夏凡荷噎了一下,又捏捏她的脸:“那你为什么说它漂亮?”
“因为是姑姑弄的。”夏知点回答得一本正经,夏凡荷盯着她认真的脸,不由笑出声来。
“小丫头,嘴真甜。”
夏知点从她的魔爪中脱离出来,巴巴看着她,问:“姑姑,我可以学吗?”
“好啊。”
想到这里她嘴角不知不觉勾了起来,伸手轻轻抚摸那些花瓣。水滴将落未落,映着她一张化着淡妆的脸。花真美。
“小姐真好兴致。”
陌生男音。
夏知点回头,见一陌生的英俊男人端着酒杯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两眼放着光芒。
有点眼熟。夏知点脑中寻了一遍,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不记得了?前天晚上电影院。”
恍然大悟。
眼前这个男人举止得体,谈吐温和,跟段伯文大相庭径,只是眉间隐隐透着几分邪气,让他整个人显得活泼许多。据她以前从小麦那里得来的八卦知识判断,这人追女生肯定是老手。她对这一类人不反感,但也没多少好感。
“你好。”夏知点点头,微笑。
男人端详她两秒,忽然笑意渐深,歪着头说:“等你这声‘你好’等了真久,关翔,小姐怎么称呼?”
“夏知点。”
关翔念了一遍,说:“知道的知,点心的点?”
夏知点颔首。
“很美的名字,果真名如其人。”
“谢谢。”
关翔靠过来轻轻倚着长桌,扭头看看刚刚夏知点盯着出神的花束,问道:“对插花感兴趣?”
夏知点淡淡回了他一眼,微微摇头。不是感兴趣,只是懂一些。
“为什么不是觉得我对这花感兴趣?”
关翔神秘笑笑:“你看它的眼神出卖了你。”
“那你不是明知故问?”
“呵,明知故问在某些场合是必须的,比如我明明看见你在这里了,还会礼貌说一句‘那么巧啊’,你看,人与人之间就是那么虚伪的。”
夏知点一怔。关翔的最后一句话像是一把锥子刺在了她的心上。是啊,人与人之间就是那么虚伪的。原来很多人都知道,只是不说而已,并且这被鄙视的定律每天还在上演着。多虚伪,多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