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
他低声轻语，手依旧抚着。渐渐回过神来的我，瞬间感到了那个声音的不同。脸颊微热，立刻离了他的怀，小声嗔怪道：“咳，你…怎么来了”
“小瑶，我发现你生气的时候真是可爱。”
感觉着依旧很近的气息，背着他，孟夜瑶愠怒地回着：“谁让你喊我名字的。”“我自己。难道堂堂大秦的长安君，不够资格喊孟姑娘芳名么？”他紧靠在我的身后。
——“堂堂大秦的长安君？”
“就凭寡人是大秦帝王。”为什么他们都这么喜欢用自己的权利剥夺别人的尊严，让人屈服。
“我让你喊！”
猛地转过身，对着嬴成蟜，孟夜瑶就狠狠地踩了一脚。
——哎呀——
他立刻弯下了身，叫起了痛。
站在一旁，孟夜瑶呆呆地看着，他的喊疼声并不似装，难道真得伤到了？可是他一个大男人，一米八多的个子，怎么就这么一脚就被我踩坏了呢？
“你，你没事么？”孟夜瑶俯身试探着。
“我，我没事，呃——”嬴成蟜低着头，回着我的问题。
“呃、那，那既然你没事我回西宫了。你，你自己起来，起来吧。”孟夜瑶有些胆怯，毕竟他也是大秦的长安君。
“走吧走吧。算我倒霉，呃——被你这只秀足一踩，下月的狩猎大赛，本公子肯定是要输了。”
狩猎大赛？打猎？下月？我就这么一踩，会影响到他一个月么？我上次坠入御书房，不到一个月，下半身都已经恢复了。我不过是踩了一脚而已。“有这么夸张么？”
“不信，你，呃——自己过来看看。”
我探了探身，望着嬴成蟜，他依旧捂着脚在地上蹲着，半露的俊脸上似是痛苦。心底一丝内疚浮了上来。
“是不是真得很疼啊？”靠近他，我蹲下身去。
——啊——
还未来得及反应，一个突然的横抱将孟夜瑶托了起来，揽在怀里。
“放开我，你个混蛋——骗子——。”
“上次我还拉件事情没做，既然你都不是王的人，不如直接给我得了。”“骗子！——”胡乱地捶打着他的胸前，却被他修长的手紧紧握住放在他的怀中，俯下身，他的唇慢慢靠近。
“小美人，让我亲一下。”
“不！！！”
孟夜瑶紧抿着双唇，闭合着双眸，别过脸去，握在他手中的柔荑不停地抽动挣扎。一个略带冰冷的柔软落在了我的颊上。迅即，那点冷化作了一片热烫。
“王下手真狠，好好的小脸居然打出这么红的痕印，上次那个该死的女人划的伤还没好，现在又添了新的。”
话落下，伴着一个轻轻的叹声。
“不要你可怜——”
“我只是好奇而已。王他一会儿自己到处找你，一会儿却又当众打你；要么刚才就让你跪在这冰冷的青砖上，让人冷眼相嘲。王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一向都很隐忍，绝对不可能……”嬴成蟜微微垂落的眼睑告诉我，他口中的赢政似乎突然变了很多。
“你是他兄弟，当然替他说好话。”
“说他隐忍就是好话么？不过，能让王兄乱了他十几年修为的人，恐怕也就是小瑶，你一个人而已。”
他说的话很深奥，我并未听懂，只是傻傻地将话塞入了自己的双耳。
“我不懂。”
“不懂？”他低眸看着我，那潭清澈之水满存着温和“不懂，不懂也好。其实，如果，你真到我府里肯定比这里要好上百倍。”
“呵，会么？连他，一个帝王，都不能保证我在长安的安全，你府上就好了么？”我反问着他。
“谁和你说他做不到？”
“他自己。”
“呵……”嬴成蟜摇了摇头，垂在胸前的发丝微微擦着衣襟，发着轻响。
“他居然对你承认了……不过，我和王兄不一样。”
“呵……”一个淡淡的嗤笑。
“他的羁绊太多，但我不同，我可以替他打天下，但不会争天下，可以替他守天下，但不会夺天下。而他却要争天下，夺天下。”
“争天下？夺天下？”孟夜瑶更添疑惑地看着嬴成蟜。
他还是那个历史上投靠赵军的叛徒吗？
“我好像说的太多了。不过，小瑶，你记住，如果哪天西宫你不愿再留，告诉我，我带你走。”
没有戏谑之意，只有微微收紧的手臂。
只是，我不过见他两面而已，为何他会如此坦诚——也许他刚才骗过我，但是，我知道此刻他是真诚的。
“我们不过两面之缘，而且……”
“相信缘分么？”
“不信。”我淡淡地回着他，一个男人居然说到缘分这个事情，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一国的长安君。
他浅笑着，露着醉人的酒靥：“一个缘分，一个承诺。”
“呵，现在的我，能看到后天的晨日都是问题。”躺在他臂上的我，独流着那份伤怀。
“怎么了？”
“看到这个碎片了么？明日午时前，我若交不出他想要的，我就得死。已经两次了，两次都被他撕了，他根本就不想让我活着。”伸出手，我展开捏拽在手的那片黄纸。
嬴成蟜从我的手心中取过那片纸，眉微微蹙起，结于眉宇之间。“这是什么？”
“我和他的契约。”
“契约？”
“呵，就是契约，契约而已。”
“其实，我想问的是，上面的黑色是什么，是字么？”
“是啊，有什么问题？”
突然，嬴成蟜紧了紧臂腕，抱着我起了身，朝着台阶下走去。
——你干嘛？
——教你写字
“教我写字干嘛？我都已经写了很多年字了。”
未作过多的挣扎，只是由他抱着经过小路，通向西宫。
“等一下！！！”
孟夜瑶仰着脸一脸无辜的看着嬴成蟜，他俊逸的面庞是那么柔和，旭日落霞般的柔和。抿了抿唇，孟夜瑶低低地说着：“你不能进西宫。”
“为什么？”
“他说的。”
“我就是很少去而已，不代表不能进。”
很少去？可是赵政说过西宫是他和独孤翎去的地方，嬴成蟜怎么也会去过呢？难道是他又骗我？但是，他是赵政的弟弟，可以进出西宫也很正常。
“怎么？我就骗了你一回，你就这般怀疑我？”
“但是……”
“小瑶，难道我就这么不可信么？”双手轻搭在我的肩上，微微用力地示意我看他。
他的眼神是真诚的，不着瞒意的真诚。
“那，那你和我一起回吧。”
未再言语，他只是跟在我的后面，一起到了西宫的门口。手还未搭上门，就听见里面一阵小跑声传了过来。
“吱——”门便被拉开。
一个小小的惊讶后，小凡和小泞慌乱地跪下行礼。
——奴婢参见长安君殿下，孟姑娘。
“我不是让你们不用行礼么？”看着有些哆嗦的两个小人，孟夜瑶伸手去扶。“奴婢不敢。”小凡微抬下颌，瞥着嬴成蟜，小脸一阵晕红。
“小瑶让你们起来，你们就起来吧。”
两人这才起了身，微福着身子退到屋中。
屏风后，桌几前，孟夜瑶来回走动，边填塞着甜软的点心，边说着契约的内容。蓝色衣袖衬在浅黄间白的纸上，修长指间握着一支狼毫，垂在两鬓的发落在几上，随着笔触的挪动轻擦着纸。
“小瑶，你慢点，慢点。”
“唔——我说得已经很慢了，是你自己的速度不行。”撅了下粘着甜香味的唇，我装作一副抱怨的样子。他未抬头，只是继续地执着狼毫，恐是不愿让我这一女子再数落他这大男人。
…………
好一会儿后，最后一个字跳出了我的齿间；而他，则舒了长长一口气，直起了身放下狼毫。复而抬起下颚，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终于……”
“我说小瑶，你们汉人好像不是这么写契约的。”说着，他轻提起墨迹未干的纸，剑眉微蹙地看着。
“那是你知识贫乏。”孟夜瑶强忍着笑意，鄙视起他来。
“小瑶，我是担心王兄他……”已是蹙着的眉更加紧拧。
他起了身，擦着桌边，慢靠过来，只是那一刻，我的肩边添了一双温暖的手。一惊之下，孟夜瑶往后退了一步，无措地看着他。
“你，你干嘛？”
“啊？……呃……我，我只是让你回到案前，抄完契约。”他往前走了一步。
“我，我自己过去。”
心加剧地跳着，他的靠近虽然没有一丝恶意，可是孟夜瑶却慌乱地躲了开来。
“小瑶，你自己在契约里也说了，****婚嫁，由你自己决定。那不是说……”他略带期盼地看着我。
“我，我，我要去抄了。”避着他俯身侧望的眸光，走向椅凳。
“你有没有想过，王兄会不同意这份契约。”
他的话如针般挑开了我的怀疑，我的担心。可是……
“明日午时之前，我交不出的话，也是死。”
“小瑶，你改一份不成么？我替你再写一份。”
“不改了。同意不同意，只是他一念之间。我想，这和内容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他报复吧。”
孟夜瑶淡淡地说着，忆起昨日在西宫拒绝他时的那般情景，不免心颤，难控意识。“报复？”
“没，没什么，你先回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