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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寒冷的冰室里,火儿释放着强大的灵压护卫着自身,才不至于被千年寒冰所伤。

冰棺里一张沉睡了几十年的面容,覆了一层薄薄的霜,苍白的唇色映衬着女孩眉心的一点红,显得无比的妖冶。

咚咚咚……

冰室外一阵急速的脚步声响起,火儿立刻提高了警觉,火红的长鞭紧紧的握在手里,准备着随时挥向擅闯者。

“嘭!”

一声闷响,冰室厚厚的门被人一脚踢开了,下一刻,一道火红色的厉影飞向门口,却被来人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火儿一击没中,心里顿然一惊,正打算在下杀手,却被凭空出现在冰室中的声音唤住了。

“火儿住手!”那空灵的声音甚至显出了一抹兴奋,闯进来的黑衣人浑身散着一层冰冷的寒光,怀中似乎抱着什么,鼓囊囊的,宽大的兜帽盖住了他整个面容,但那从内而外所散发的气息让火儿都感到了一阵压抑。

“你来了?”空灵的声音再次响彻整个冰室,显出一种温情,让火儿惊讶不已。

“你是?”火儿依然警戒的看着来人,手中的长鞭仍握得死死的,一双凌厉的大眼死死的盯着黑衣人,只要面前的人有一丝动作,那她手中的长鞭就会不客气的。

黑衣人缓缓放下了兜帽,露出那张火儿久违的熟悉的面孔,让火儿愣了好长时间。

“夏儿?!”火儿一声惊呼,就要朝夏儿扑过去,却被夏儿轻轻的躲过了。一张冰冷的没有一丝暖色的脸上透了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陌生气息,让火儿心里一揪。

“夏儿?”火儿探询似的又喊了一声,然,夏儿依然不答话,只是望着冰棺里的睡颜发呆。

一直苍白枯瘦的手从黑色的斗篷里伸了出来,颤颤地抚上透明的棺盖,隔着那厚厚的棺材抚,摸女子的面庞。

“唉……”一声长长地叹息响彻了整个冰室,带着悲怜,还有无尽的痛惜,“人死不能复生,你该看开点的……其实……选你们为我的七世转世,并非为我所愿,也只怪我,一时冲动,连累了无辜的你们……”

“落落死了……”沙哑的声音自夏儿喉间溢出,听不出喜悲,却让人格外心疼。

“落落?!”火儿大惊,不可置信的望向夏儿,那个调皮的,有时还很臭屁的孩子,那个将夏儿当神一样崇拜的孩子……死了……

夏尔没有理会火儿的惊诧,只是撩开黑色的斗篷,将怀中紧紧抱着的尸体取了出来,小小的头颅已被精细的缝在了纤弱的脖颈上,孩子的尸体被一层黑色的雾气所包围,竟丝毫没有腐烂的迹象。

火儿一手猛的捂上嘴巴,一声惊呼被她硬生生的咽在了喉间。

夏儿空余的一手一个翻转,一把黑色的长剑便出现在了夏尔手中。夏儿拿着剑,在厚厚的冰壁上划了一个四方形,长剑没入冰壁三尺来长,猛的一撬,一整块冰层便被剥落了下来。

夏儿将落落放在地上,拿着手中黑的长剑走到脱落的冰层旁,慢慢的跪了下去,将长剑使劲地凿进坚硬的冰层,冰块的反弹力量很大,但夏儿却并不在意,依然一下一下地凿着,不多时,枯瘦的手已是血痕斑驳,迸裂的虎口处,血蜿蜒成了一条小溪,沿着手背,手心,滴落在晶莹的冰面上,宛如一朵美丽的梅。

许久,火儿哭红了双眼,心疼地看着夏儿,却只能捂着嘴巴,强迫自己不要哭出声,空灵的叹息声不时地在空中回荡。

终于,一个小小的冰棺造成了,虽然粗糙了些,但却不失它的用途。

夏儿将落落轻轻的放进造好的冰棺里,血肉有些模糊的双手,紧紧地抓住岩壁,心里抽痛得更厉害了。

“落落陪了我五年……”一滴泪水滑过夏儿苍白的面庞,“我看着她出生,长大……”

没有人说话,整个冰室里安安静静,只剩下火儿有些艰难的抽噎声。

“她陪着我,在我最黑暗的日子里,总是能听到那声明快的喊声,格雅,我给你偷了个馒头……”

“她是我的孩子呀……是我看着她一天天长大的,我还记得她会叫的第一个名字……

“在我被驱逐,被玷污,被抛弃的时候,她是我身边唯一的阳光,是我的……解药啊……拉着我,不让我堕入黑暗,让我一直有希望,可以活得更自由……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带她来这块肮脏的土地?!我不该带她来的,我答应过她,报了仇,我就要带她回中洲,回科尔沁,回去找她阿妈……可我什么都没有做到!什么都没有!”

夏儿痛苦的捶打着棺壁,狠狠地砸着,飞溅的血洒满了冰棺的四周。

火儿上前,一把拉住夏儿的手,泪水已是洒满了她的脸庞。

“夏儿,不要这样……”没有更多的话语,她也不晓得要怎样安慰她。

“冥冥众生之中,人各有天命……”此时,空灵的声音如天籁一般,安抚了夏儿躁动的心情,却抚不去她心中的仇恨。

人各有天命?夏儿心中阴冷的嘲笑着,就是因这天命,她被同族驱逐,当做了魔鬼,被整个焐塃视为仇敌。活在利用和恐惧之中。

“天命?天命就是要我背上你的罪孽活在人人喊打的生活中,天命就是要我失去所有,受尽一切痛苦?!告诉我,我该怎么相信天命?”

空灵的声音一下子消沉了下去,半晌不语,只是许久才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对不起,我的罪孽,不该由你们来背负……其实,这个世界上,没有魔后,只有一个冰莫后,她也曾经天真快乐过……世人,终难逃出一个情字……其实,七世之中,夏儿,你是最幸运的,你也是唯一一个,能真正摆脱情字劫的人,七世啊……历经了七世转世,一世情隔,一世情离,一世情癫,一世情凄,一世情叛,一世情殇……一世……情灭……蔷儿和冰儿以生命为筹码,换我两世情劫,她们历了一世情叛,一世情殇……但魔是不会放过我的,即使我不亲身经历,他也要将那磨灭不去的疼痛刻进我的心里,所以,在飞龙城,你才会梦到蔷儿的过往,而你所有的经历,我都会感同身受,我……逃不了……只能放开,在心里放开……夏儿,这样的苦难我经历了七世……”

夏儿沉默不语,哪怕只有一世,他也快要发疯了,而她却历了七世……该说是自己的幸运?只经历一世痛苦……还是该说自己不幸?被“天命”选中,成为了魔后的转世再生……

夏儿分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有一股愤怒想要剖开胸口冲出来,为了落落,为了魔后,也为了自己……

冰莫后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夏儿心中的想法,轻叹了口气,道:“去冰族吧……到那里寻找蓝冰,找回另一个蓝冰星魂,那么,你脱离这已是痛苦的日子也快到了……”

夏儿猛地站起身,对!只要找到蓝冰星魂,她一定会让那些带给她苦难的人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夏儿!”就在夏儿一脚跨出冰室的门槛儿时,魔后突然将她唤住了,夏儿回头,看向冰棺。

“你……怕死么?”空灵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却吓了火儿一跳,不解的看向冰棺里沉睡的容颜。

夏儿则是面无表情,忽然,唇间勾起一抹惨然的笑容。

“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你现在就能将我带走……不管是九重天阙,还是狱海黄泉……”

说罢,下而不再理会身后的二人,转身走了出去。

蓟雪殿里,光秃秃的蓟雪树已冒出了一点点的嫩芽,春天已经来了,等到夏季,满殿的树开满白色的小花时,会不会还有人记得……曾经有一个小女孩,在这蓟雪树下,瞻仰过星空,憧憬过爱情……品味过亲情……

夏儿望着满园残留的白色的雪,一股悲哀,再次袭击了她的胸口,满满的似要溢出一般……无法挣脱,没有人可以救赎……

走出蓟雪殿,夏儿面无表情的看着门外的场景。

苍凌担忧的脸庞是那样的真实,却……再也打动不了她的心,她忘不了眼前的人在面对白蔷是那刺耳的讽刺和冷酷的抛弃……忘不了那一世情叛……

苍虬在苍凌身旁,看到夏儿出来,明显的松了口气。素雪和雷鸣亦是焦急的等在门外,尽管他们都知道冰室的入口,却不能进去,他们不能让另一个夏儿暴露,于是也只能跟着其他人在蓟雪殿里胡乱的找。

而苍凌和苍虬的身后,一身将军铠甲,一头深紫色长发的冰淅,激动得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夏儿,看着那张与小琪相似的脸,那是他们的女儿啊……

夏儿睁开紧闭的双眼,一只眼睛墨黑明亮,另一只却是只有一点猩红,样子有些狰狞,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害怕,只是平静的望着。

夏儿走到苍凌跟前,安静的看着自己被苍凌揽进怀里,额上一热,一颗灼烫的吻狠狠地剜了一下她的心,钝钝的疼。

“夏儿……”苍凌轻声的呢喃,“没事……真的,太好了……”

“我要去冰族……”不理会苍凌的爱语,夏儿有些冷漠的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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