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城外树林小道,寂静非常,密集的树枝只是轻微地晃动着,“哒哒”的马蹄声就格外清晰。两匹马一前一后从小道上穿梭而过,为首的马匹上是一袭红衣,轻纱掩面的女子,而后面的马匹上是一袭精练黑衣的蒙面女子。
北定国。
边城——风杨城。
风杨城最有名的便是东郊的一片杨花林,杨花林占地百亩,每至春末夏初之际,远远望去,绿色与白色相映,异常美丽,百里之外甚至都还能有清甜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杨花林中还有一处池塘,那池塘占地也极广,每逢杨花盛开之际,正是满池荷花摇曳之时。那荷花的香气与杨花的香气融合在一块儿,清清淡淡,带着几丝香甜。
池边,树下,游人雅客来往不绝,偶尔都会投注几分目光在那池边一偶。
只见那池边有一白衣公子,单手负后,手执山水折扇,一派悠闲。公子眉若细裁,目若星辰,唇含浅笑,好一翩翩如玉。就是这般一位仿佛画中走出来的白衣公子,才引得路人频频注目。
白衣公子身后还跟着一位六七十岁慈眉善目的老翁。老翁恭谨地紧跟着公子,看样子是那公子的下人。
“公子,这风杨城的水患已经治理好了,是否今日出发回都城?”老翁一边紧跟着白衣公子,一边恭谨地问到。
“嗯,在这儿也耽搁了两三日了,是该回了。你这就去安排吧。”白衣公子吩咐道。
他将纸扇打开,平摊在胸前,任树上洁白的杨花飘落在扇面上,不知在想什么,有些晃神。
“是,老奴这就去。”老翁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然而,却在侧过身的那一刻,似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突然一声惊呼:“澜姑娘!”
公子听到老翁喊出的这个名字,霎时浑身一颤,转身,目光四下寻觅,最终落到不远处的那道身影上。眼里的情绪几番变化,由不可置信,最后变成带着浓浓的情意,像是那道身影下一刻就会消失一样,大步跑了过去。
池边的杨花林里,银铃般的笑声穿插在带着清甜的微风里。一袭白裙的女子在一棵棵杨花树间欢快地穿梭,身后还跟着一名提着竹篮子的绿衣丫头,主仆二人一边摘着白杨花,一边不断地嬉闹着。
那白衣女子轻笑着跑开,偶尔一个轻旋,带起飘扬的白杨花,已似世间最轻灵的舞蹈,让人移不开眼。
她暮然间在一棵挂着一串串白杨花的杨花树下停下,一抬手就要去摘那飘荡的杨花,然而却始终够不着,伸直了手几次跳起来摘也没用,反倒是增添了几丝灵动与俏皮。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从她的头顶越过,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儿,让她突然一惊,立刻就收回了手。然而好巧不巧的是,她一个退步就整个人落入身后的人怀中。那人一手抓着她的手腕儿,一手环住她的腰,颤抖着将她紧紧地禁锢在怀中。
一声呢喃,似压抑了无尽的情思,伴随着坠落的杨花在她的耳畔回旋。
“澜儿!”清风拂过,吹起二人的青丝白衣相纠相缠,飞扬间留下的画面,竟美好得让人忘记了呼吸。
几息过后,血蝉才蓦然挣开那人的怀抱。似被吓得不轻,转过身来,退后几步,直到后背抵上杨花树才停了下来。目光刚好对上北宫羽深情的眼,一瞬间又低下了头。带着几分颤意说:“公……公子,您认错人了,我不是您口中的‘澜儿’。”
然而,谁也不知道,血蝉此刻心上脸上是多么的复杂。震惊?懊恼,沉重!她没想到北宫羽对她竟然有如此的情思!
北宫羽沉浸许久才回过神来,带着几分失落地收回了手。刚才那一瞬间的对视,足以让他看清她的面容,的确是堪称绝色,与他的澜儿也是万般相似。可当他看到她眼中含泪,一副怯怯的神色时,又肯定她不是澜儿了,他的澜儿,那么活泼,那么坚强,绝不会像这般柔弱。即便再相似,也不是她
若是,澜儿长大了,也是这般美吧,不,一定比这女子更美!可惜,澜儿永远也无法长大了……
“抱歉,是在下唐突,吓到姑娘了。”
血蝉没有抬头,只是轻缓地摇了摇头。一时间,周围寂静得只剩下风声。
北宫羽突然尴尬地笑了笑,打破了沉寂的氛围,指着头顶上悬挂的花串儿说:“姑娘可是要摘这些花?让在下帮姑娘摘吧!”说完,也不待血蝉应声答不答应,就立马伸手去摘那些看起来十分香甜的花串儿了。
“嘶!”
一声低低的痛呼,终于惊得血蝉抬起了头来。只见北宫羽皱着眉,左手手指捏着右手食指,那食指尖冒着一串细小的血珠。原来是刚才他摘花时,太过慌乱,不小心被枝叶间的刺扎伤了手指。
血蝉只觉得心底一慌,低呼一声:“怎么这么不小心?”来不及思考,一把拉过北宫羽受伤的手就直接将他的食指含进了如樱桃般红艳的小嘴中轻吮着。
这一连串下意识的动作只不过发生在一息之间,等反应过来,二人皆是一惊。北宫羽如触电般瞬间抽回手,道了声:“告辞。”便逃也似的转身离去。而站在树下的血蝉,望着北宫羽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几丈外的绿衣丫头这时慢慢走了过来,站在血蝉身侧,清冷的声音将她的思绪唤了回来。“主人昨日传了话来。”顿了顿,画墨看向血蝉的目光中充满了不忿,“三日前,主人已经登基,他让我给你传话,说等小姐你圆满完成了任务,待回归,你就是他的皇后。”又望了望那远去的白色身影,讥讽地道:“小姐你……可别有其他什么想法……主人的身边可是不会留下这样的人……”
“你只需要做好你的本分之事,其他的,你没资格管!”
“血蝉!你我同为主人的暗卫,你别以为仗着有主人的宠爱,你就可以如此嚣张!我绝对不会允许你有不利于主人的行为!”
血蝉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尔后,不愿再多作理会,直接先一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