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无能被电飞。
钟飞瑛也因电量的释放而恢复行钟无能被电飞。
钟飞瑛也因电量的释放而恢复行动力。
她清晰看到,家族长老都涌进院子,而四叔、五叔、六叔、七叔所抬的,却是自己的奶奶!
奶奶身躯僵硬,浑身湿透,火把映照下,奶奶的衣衫上沾满血迹。
“奶奶!”她大喊,却无声。她顾不上去看三叔为什么飞起来,又为什么躺地上一动不动,只匆匆跑向门口。赶向正把奶奶抬向堂屋的人丛。
她抓住了抬着奶奶的钟无惧的手,想问四叔。
但她的手刚触到钟无惧,就听惨叫声声,接着钟无惧、钟无非、钟无益、钟无欢身体抽搐着同时松手,分飞四个方向。围在他们身边的人也连声惨叫中一阵扑扑通通声所有人都飞出去,转瞬便砸得庭院里到处都是人。
钟应氏的身躯,也在急剧抽搐中砸在地上。
年幼的钟飞瑛,终被这突然变故吓呆、吓傻,吓到只知哭泣。然而,她连哭声也无法发出。泪流满面中,她忽然想到还躺在地上的奶奶。她无声地呼叫着,蹲下来,想抓着奶奶的手问上一问。
“别动!”暴喝声响在耳边。
一股凶猛的力道传来,她也飞,“通!”的撞到庭院内一颗树的树干上。昏迷。
“瑛子想让你奶奶被电死?”钟无能收脚,暴喝。
他相信这一脚。
就算踹的重了点不是踹傻而是一脚就踢死了,也完全可以归结于,无意中的过失。
何况,一个女娃而已,还是无鸣这边咽气那边出生的,原就不讨喜。死就死了,谁在意?
假如确实被踹傻了,那就刚好。不是所有的被电的人都能成为“电击人”,更多的例子是“电癫人”、“电傻人”、“电痴人”……
眼角余光看到,院落里仍躺着一地的人,只有他屹然挺立——尽管他躺下最早。
现在,才是真真正正的,只有他,依然在,屹立!
他于是再次暴喝:
“快叫郎中!——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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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郎中很快就到了。
他是这三百里大山中百里大愚山内三村(寨)六姓中唯一的一个第七姓。
但这并不是说,三村寨就只有六个姓,而是特指男丁和正房。妾室婢女身份,进了门,就不再有其原本的“姓”。
王郎中五十岁来到钟家村,至今已二十多年。在这男十六女十四可成婚,四十岁能当爷奶,五十以上不知何日死,七十已然古稀的大山里,在钟家村,他年龄比钟应氏以及入字辈里族长一系硕果仅存的钟入云,都要大几岁,可谓钟家村里,当今年龄最长者。
因居住年限及孤身一人缘故,大家早把他视为钟家村人;又因其医术因素,三村寨则慢慢都承认他是唯一的一个第七姓。而在十年前他医好三寡妇钟凤后,便被招到了钟入云家,名正言顺成为正式的钟家人,并且还是族长一系。
往前上溯百年,长嫡之争使得钟家产生大裂变,年纪虽幼但却是嫡子一系的钟守田,获得谷、应二家相助,有了入天、入地、入云这当今的族长一系三兄弟。长子钟守边一系和钟鸣谷应四大家里的鸣家一并离开大愚山自此不知下落,其追随者家族则进驻落花集。
钟应氏便是钟守田长子钟入天的妻子。
而钟入云作为迄今唯一的族长一系入字辈,影响力自然不可忽视。故于两年前,王郎中更是获得全票,成为钟家岗长老堂的人。
当然,因是招婿,并且这种年纪基本也不可能再有他自己的子祠后代,村里人对于钟凤,仍习惯性称为三寡妇。对这个称呼,王郎中也从来没有介意过。
这样一件大事,早已惊动全村寨。睡了的被一传十、十传百叫醒,纷纷涌向钟应氏的家。
而王郎中则在被派去叫他的人到达前,已经知道这件事。派去叫他的人走到半路,他和三寡妇也已到了半路。
一路上,尽是闲言碎语。
钟应氏的倔强,其实早就令人为之感慨、为之头疼、为之厌恶……
而她自丈夫钟入云、儿子钟无鸣、钟无欺相继逝去,也早有人把她归档于“白虎煞”中。
从儿媳钟谷氏外嫁,长孙钟飞杰带了幼孙钟飞雄一怒远去,家中没有青壮劳力始,她那威势其实早就只剩空壳,只在家族议事时才具权威。
人都是现实的。
之所以还对她保持敬意和敬畏,更多原因其实正因她那随时可能回来,从不见笑容的长孙钟飞杰。
三百里大山,这是山内。
大山之外,就是世外。
有的人一辈子都没有出过自己的村子,有的人一辈子没有去过落花集,有的人一辈子也只把这百里大愚山的三村和落花集视做整个世界,雪山就是传说,港湾就是传说里的传说。也有的人,一辈子所做的事儿,就是为了让人们相信,在大山外,还有着一个不可思议广阔无比的庞大世界,有着无数的人口,并且那庞大世界和无数人口,依然只是被大海所隔绝的数片大陆里的一片而已……
能够出了大山到世外去,并且还能随时从世外再返回的,那当然就已是,超脱了神灵的存在。
何况,还有人说,在世外,钟应氏那个从来不笑的长孙钟飞杰,仅仅收下的徒子徒孙,人口数量都比这整个百里大愚山三村六姓外加落花集的人数还多。
听到这种说法后,对那从来不笑的钟飞杰,山里人何止仰视,那畏惧,早已超出惧怕死神和恶魔。
但现在,她看不到、听不到大家的议论。时间已过去多天,她该回来的长孙钟飞杰还没回来,族中长老们也话里话外带出点什么,大家也就自然而然可以小声“叹息”。
“咳!她行了一辈子善,到老却摔住;瑛子年纪小小却遭雷劈。这老天爷还长眼吗?”
“也真是的。就算她上辈子作孽太多,这辈子主持的公道也够弥补。小瑛年纪轻轻怎么也……”
“听说被雷劈和被电击样子差不多,小瑛会不会是被……电击了?”
“被电击?不会吧,被电击以后听说……”
“嘘……,小声点,听说小豪也出事了,至今没个影儿呢。”
这边还未安静,那边又在议论:
“咳,人老了,骨头脆,不会摔出什么毛病吧?……不过,这也难怪别人,她太逞能。”
“就是。当初若非她不答应瑛子她娘嫁给无欺,也不会闹出个外嫁的笑话来,不外嫁,小杰这孩子哪能一怒之下不回来?你看今晚,她要能等到天亮再让人下去,哪能闹出个这事?”
“听说豪儿要下去,她还不乐意,豪儿顶撞几句,她就把豪儿的长老身份给取消。”
“等等等等,飞字辈不是只有小杰是长老吗?豪儿啥时间也是长老了?灭灯大选还没开始呢!”
“去,连啥叫长老都不懂,豪儿早就文定了,长老的规矩里有一条就符合。”
“那她怎么把长老身份取消了?啊……不会是……就是?这也太可气了!”
“是呀。搁谁谁不生气?这孩子现在都没回来,八成是气跑了。”
“啧啧,豪儿这孩子蛮好,他那门媳妇,听说现在出落的跟一朵花似的,硬生生拆散一门亲,真作孽呀!”
“嘘……让开让开!郎中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