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从濂水上吹过，荡起阵阵涟漪。
远处学堂的钟声已经响了三遍，少年依旧慢吞吞的走着。
“十二郎，快点走吧，迟到了可不好。”阿长终于忍不住催道。
“阿长姐姐，我听到钟声了，反正都已经迟到了，慢点去也没关系。”少年却是有些漫不经心。
“十二郎，这样可不好，今天是你第一天上学，而且严先生上课可是很严的。”
“阿长姐姐，上学好玩吗？”十二郎一脚踢开眼前的小石子，问道。
“那当然，那些有学问的人个个都了不起。”
“那有喝酒好玩吗？”
阿长终于板起脸：“十二郎，你还不能喝酒，以后不准再喝了，不然又要被老爷打了。”
……
清濂学堂。
教室内，严先生望着其中的一个空位，脸色终于难看了起来。今天是开学的日子，他前几天就就得知有几位新同学入学，现在上课时间已经到了，其他几个孩子都已经到齐了，那个叫李长庚的孩童却是连影子都没看到，亏得李客还特意拜托他照顾孩子。正如他的姓氏一样，他是一个严格的人，一切都规规矩矩，对学生要求也同样严格，第一天上课就敢迟到，这还了得。
“严先生，不好意思，迟到了。”门口终于传来阿长的声音，满脸歉意，不过他牵着的那个孩童却是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反而好奇地四处张望。
“都几岁了，上学还要人送，我都是一个人来的。”
“就是，到学堂才一点点路。”
“那有什么，我放学后还会帮阿爸干活呢。”
“第一天上课就迟到了，估计要挨打了。”
……
“安静！”
教室内议论纷纷，不过当严先生拿着戒尺在讲台上敲了敲的时候，教室很快就安静了下来。接着，严先生转过来向李长庚严肃地说道：
“这是第一次，姑且原谅你，下不为例。”
“十二郎，进去吧。”阿长推了推李长庚。李长庚望了望教室，不情不愿的向着其中一个空位走去。
“好了，继续上课。”待李长庚坐好，严先生便讲道，“今天有几个新来的同学，那我就给你们先讲讲什么是文字。”
“文字的最大的作用便是记录和沟通，既可以记录人事，亦可以沟通天命。《说文解字》中说‘盖依类象形，故谓之文；其後形声相益，即谓之字’。”
“自伏羲造书契以来，每一字都有其独特的写法和意义，有莫大的威力，而通过字与字，句与句之间的组合，更能发挥出无穷的威力，甚至可以做到一言兴邦，一言丧邦。这其中，经过前人不断摸索，最有效的就是诗赋等各种文章，不过这些还离你们太远，你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认识这些文字。通过认识这些文字，你们便可以慢慢获得才气。有了才气之后，才能更好地发挥文字的作用。”
严先生扫了扫教室里的学生，继续说道：
“每个人心中丹田之处都有一块地方，名唤学海，只要你们细心感受，就能发现。通过学习，有了才气之后，便可以幻化为水，融入这学海之中。才气越多，这学海就越广阔。人有五仪，分为庸人，士人，君子，贤人，圣人，而区分这水平的关键便是才气的多寡。”
“先生，如果才气过多，学海装不下怎么办？”
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
“哈哈，我没听错吧，李家十二郎才刚入学堂就担心才气太多！”
“就是，我入学一年多了，学海中的才气还不到一合，开辟书山更是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
严先生看了看发言的学生，正是刚才迟到的李长庚，便答道：“你们不用担心，心有多大，学海就有多大。这也是我接下来想说的，当你们学海中有了足够的才气之后，便可以尝试开辟书山。成功开辟书山之后，你们才可以说是进入这求学的门槛，不过这离你们太遥远，不是你们目前该考虑的事情。现在，就让你们先看看什么是书山吧。”
听到这里，教室内的学生一下子期盼了下来，一些之前见识过书山的更是兴奋了起来，李长庚也是将双眼瞪大大的。
“看清楚了。”严先生伸出双手，低声喝道。
才跟说完，李长庚赫然发现严先生的右手之上凭空出现了一座小山，通体黄色，约有一个酒杯大小，接着这酒杯，不，酒山，也不对，这书山越变越大，直到变成酒壶般大小之后才停止。
李长庚擦了擦口水，继续盯着书山。忽然之间，那书山直接离开严先生的右手，如流星一般，径直向李长庚飞来。李长庚大吃一惊，想要抵挡已经来不及，只能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李长庚睁开眼睛，才发现那书山已经停了下来，离自己的脸不到三寸，李长庚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有黄色气体在书山周围缭绕。李长庚正要细看的时候，那书山忽地退了回去，直接回到严先生手中，接着逐渐消失不见。
演练结束。
这时再看严先生，脸上已经出现汗水，仿佛经历了一场战斗一般。李长庚却没有注意这些，他的心思完全被刚才的书山吸引住了。要是我也有书山那该多好，就可以像先生一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多威风。李长庚第一次对酒之外的东西起了兴趣。
“这就是书山，只要你们努力，将来也有机会开辟出自己的书山，就像周弘一样。”见成功勾起学生们的兴趣，严先生趁热打铁，说道：“当然，要想开辟书山，必须努力才行。现在，我就先教你们识字。”
“文字之中，尤以时间为重，春风春鸟，秋月秋蝉，夏云暑雨，冬月祁寒，世界万物，莫不随时间变化而变化。所以，今天我首先要教你们的便是记录时间的六甲。现在还是跟我熟悉下什么是六甲吧。”严先生说着，便摇头晃脑读了起来：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
《六甲》是大康国的启蒙读物，指的是由天干地支组成的六十甲子，用于纪年、纪月、纪日、纪时。其中以六丁六甲最为突出，因此全名为《六甲阴阳篇》，简称《六甲》。其中“阳”就是六甲，而“阴”就是六丁。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
李长庚也跟着摇头晃脑读了起来，随着不断朗诵，李长庚发现一丝丝气体涌入心中，有各种颜色，不停地向学海奔去。
难道这就是先生所说的才气？不过为什么有各种颜色？
但见这些气体进入学海之后，就直接化为一丝丝细雨融入其中，在心中丹田之处聚集，不久之后就约有一粒雨滴大小。
很快，一篇一百二十字的六甲就跟着读完了。李长庚丹田之中的学海也有了一颗露珠般大小，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一篇读完之后，严先生放下书，说道：“今天，你们新来的几个便是背诵六甲之中的前面十个，共二十字，明天，我要来检查。现在，跟我再把这二十字读一遍。”
严先生说着，就要开始朗读，李长庚也跟着先生继续读下去，咿咿呀呀，像唱歌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