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悄悄过去了,李长庚也渐渐适应了学院的生活。自从那天回答了太宾先生的问题之后,也曾引起小小的轰动,不过很快就沉了下去;另一个轰动是扬思和司马元也留在了学院,蜀中双秀的齐聚,使得匡山书院的名声进一步响亮起来,不过这两人似乎只是冲着太宾先生的名头来的,平常上课却不是很常见。之前在讲堂上刁难自己的那个贵公子,李长庚也知道了他叫章仇明浩,据说跟节度使有很大关系,不过李长庚最近却是每看到他,据说下山花天酒地去了。他还有一个跟班,名叫杨忠,倒是一直在山上。
李长庚也很想跟着下山喝酒,不过由于课程繁忙,加上又对附近不熟悉,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这段时间李长庚也跟着买了一本一百个为什么。翻了翻太宾先生之前问的问题,李长庚发现太宾先生所问的问题却是很杂很广,有些涉猎之广,甚至他都没听说过,不过手抄本中列举的答案,李长庚却不是很满意。他也试着回答其中的问题,发现许多问题都不止一个答案,有些甚至超出他之前所学,这让他不得不翻阅典籍。无论如何,通过对这些问题的钻研,李长庚发现自己的才气竟然增长很快。
……
匡山书院。
李长庚静静的坐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仿佛老僧入定一般。
学海内,一座山漂浮在中间,这山高约六寸,山中怪石嶙峋,大部分呈青色、黄色,偶尔夹杂着白色,红色或者黑色。
李长庚知道五色才气,青、赤、黄、白、黑,不同颜色的才气代表不同思想。那黄色代表着儒家,青色代表着道家,至于夹杂着剩下的颜色,有的的代表纵横家,有的代表法家,有的代表阴阳家。诸子百家,各有各个颜色的才气。李长庚曾经见过严先生的书山,通体黄色,显然深受儒家影响。
“去!”李长庚默念一声。
一声之后,他学海中的才水便有如潮水一般的向书山涌去,不断撞击着书山。那书山怪石嶙峋,在才水的冲击之下,涌起无数浪花。
哗!哗!哗!
随着才水的不断冲击,有一些岩石开始动摇,李长庚努力催动才气,然而那些岩石却始终悬而不落,有好几次李长庚甚至已经感到它们就要掉落了,不过最后还是依然坚强的附在书山之上。
半晌过后,李长庚的表情终于变得痛苦起来,豆大的汗水不时地从脸上滑落,却依然没有丝毫进展。
这冲击中品文士果然没那么简单,按照太宾先生所说,如果下品文士是撞击书山,洗刷那些细小的泥沙的话,要成为中品文士,则要冲击那些岩石。然而,剥落泥沙容易,掉落岩石却是很难。书山乃是书生意念之精华,如果说泥沙是一些动摇的想法之外,那岩石则是许多根深蒂固的想法,想要摒除,却是不容易。
“这块石头是法家思想之精华,不能丢弃;这块岩石上有术家之秘术,必须保留;这块是儒学之根本,有种种妙处……”
才水不断的冲击着书山,才气涌入岩石之中,李长庚心中泛起种种念头,始终无法做出取舍。终于,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汗水越来越多,有如下雨一般。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什么都要便什么都不是,有舍才有得。
“法家之流,不能创思图远,而能受一官之任,错意施巧,是为伎俩,张敝、赵广汉是也。术家之流,不能创制垂则,而能遭变用权……”
李长庚忽然想起太宾先生说的话,终于咬了咬牙,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唰唰唰。
才水再一次向书山涌去,这一次声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大。这一次,他对准了其中一块白色石头。在才水的冲击之下,这块石头开始动摇,动摇,晃动,晃动。
咚!
一声之后,这块石头终于落入学海之中,泛起阵阵波澜,不过很快就化为才气融入学海其中。
咚咚咚!
有了第一次之后,之后终于变得容易起来,接着两块、三块、四块,书山上的岩石纷纷掉落。
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等到李长庚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整个衣服都已经湿了,不过此时他脸上痛苦的表情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松。
终于成为六品文士了。
李长庚看了看心中,书山已经矮小了许多,高约六寸,一寸一品,他终于达到六品,成为了一名中品文士。此时,他发现终于与书山有了一丝联系,不在似之前那样若有若无。李长庚心念一动,那书山便轻轻的跟着摇动,仿佛是在附和他一般。
……
“十二郎,我发现你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李长庚一进讲堂,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青年便凑上来说道。进入匡山书院这么久,李长庚也交了一些朋友,这青年就是其中一个,他叫陈安,李长庚之前的那本一百个为什么就是从他手上买来的。他消息灵通,李长庚的很多消息都是从他口中听来的。
“哪里不一样了?”李长庚疑惑的问道。
“说不出来,反正就是感觉不一样了。”陈安挠了挠头说道。
难道是因为自己成了中品文士,李长庚忽然明悟,不过很快问道:
“不说这些了,你的一百个为什么卖的怎么样了?”
“大卖,大卖啊!我抄了四十几份一下子就卖光了,这还多亏了你啊,许多人就是因为听说了你们之前的精彩答辩才买的。”陈安眼中放光,继续说道:“这几天我抄的手都酸了,十二郎,要不你帮我抄录一些?放心,银两我一定少不了你。”
“算了,想要从你两手空空陈安手中赚取银两,想必比登天还难。”李长庚揶揄道。
“谁说的,我陈安一向视钱财如粪土。”
“是吗?那我答应你了,每份多少钱?什么时候给?”
李长庚却是一点都不信,经过一段时间相处,他对陈安的性格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想要从他手中赚钱,基本不可能。
“算了,这次的差不多够了,太宾先生的下次讲课马上就到了,十二郎,你可要好好准备,我可全指望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