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阔的阿兹库高原横亘在莱国中部,高出海平面大约十五千尺到十八千尺。阿兹库高原是莱国几条重要河流的发源地,南部的泰河、中部的齐洛河和泳河都是从高原南部的比翼山发源的。比翼山的名字来源于她的形状,这座山连绵不绝,好像两只张开翅膀的大鸟一样飞翔在阿兹库高原的南部,于是人们称这座隔开了阿兹库高原和莱南低地的山为“比翼山”。
阿兹库高原没有什么树木,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草原。那里人口稀少,几乎全都是高大威猛的乎勒族。乎勒族主要的经济来源是驯养天马和黑牛,然后拿这些牲畜和平原地区的人交易。
乎勒族人不论男女,都是从小在天马背上长大的牧民。他们没有固定的家,向来都是随心所欲地走到哪儿住到哪儿。饿了就用弓箭猎捕动物烤来吃,渴了就把脸埋在河里喝水。乎勒族民风十分彪悍,在身形上比我们平原地区的莱族要强壮许多。他们在马背上睡觉,就连女人怀孕了也可以在马背上生育。高原上的部队主要是由乎勒族士兵组成,他们生来就是优秀的牧民和无事,弓箭技术很高,而且打仗异常勇敢。
广阔的阿兹库高原上驻扎的军营只有两个。一个驻扎在高原西边的弗若草原,保卫阿兹库高原的西部以及莱西走廊地区,由八千名地面弓箭手和一万名天马骑兵组成,我们称其为“高原西军”。另一个是在高原道的首府萧城东边,那里有四万人的大型天马骑兵部队和一个五千人的步兵部队,我们称之为“高原东军”,保卫阿兹库高原东部以及京畿道东南部的要塞白川平原。莱羽的儿子十四岁的莱立在高原东军谋职两年多,现在已经是该军步兵先遣团的副团长了。我们到达萧城的时候,守军长官在外巡视,提前派莱立迎接我们。
莱立和我们三个候选人年龄相仿,对我们很友善,总是笑眯眯的。而对于莱仁和莱措勒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厚此薄彼的态度。
我和莱胥住在高原东军的女兵营。放下行李的时候正好是吃饭时间,我们两人跟随着女兵们的队伍向食堂走去的路上,顿时感到自己成了小矮子。在平原地区时,我和莱胥这样的个子从来都是被别人羡慕的,但在这里却毫无优越感。我大概比较了一下身边走过的乎勒族女兵,没有一个是可以让我们平视或俯视的。
除了身材高挑之外,她们脸上有着一种天然的未经驯化的桀骜表情。长年在高原上游牧的民族,皮肤在大风的洗礼下散发着一种健康的粗糙感,眼里也充满了坚毅和执着的神姿。
这样的女子和平原莱族欣赏的美女相距甚远,但我却被她们给深深迷住了。如果说莱族女孩子呈现出来的美是通过化妆和打扮能够达到的话,乎勒族女子那种浑然天成的野性美则是根本无法模仿的。
莱胥冲我吐了下舌头,我会意地也跟她吐了一下舌头。
“不来不知道,”她小声地在我耳边说,“咱这样高矮的在她们眼里恐怕还没长大呢。”
吃过饭之后,莱仁、莱措勒和莱本则他们到女兵营来找我和莱胥,一起随着莱立骑高原黑牛参观高原东军的天马繁殖场。这个繁殖场在女兵营南面的泳河河畔,丰沛的泳河水常年慷慨滋润着这里的草地。
起初,我们想要骑自己的天马参观,这样可以节省时间,但是莱立拒绝了。
“这里的天马对于外来的同类很敏感。如果来了一匹陌生的天马,它们会在它落地的时候攻击,很危险。”莱立说。
天马繁殖场一望无际,绿色的草地和碧绿的天空在远方相交,形成一条深绿的长带。莱立告诉我们,这个繁殖场里共养了天马幼崽六千多匹,两岁以上的种马四百匹,成年母马一千匹。按照每匹母马每年产仔两到三匹的速度来看,目前高原道的天马完全有能力满足全国对于优良天马的需求。
繁殖场上,毛茸茸的天马幼崽们到处悠闲地吃草,挥动着它们幼小的翅膀练习飞行,负责养马的士兵们则骑着他们自己的天马四处巡逻。天马不是娇弱的动物,只要给它们足够的地方和充足的食物,便无需太费心。
种马和母马有自己的活动区域。平时,士兵们会把它们分开,只在种马发情需要交配的时候才会被放进母马的活动区。
莱立兴致勃勃地走在前面,带我们去种马区参观。这个繁殖场已经有五百多年的历史,这里的种马都是经过几十代千挑百选而留下的最优个体。它们的和高原道的乎勒族人们一样,身材修长而且肌肉匀称发达。
种马们悠闲地在草地上吃着草,丝毫不理睬我们这些陌生人的经过,以一种主人的姿态高傲地悠然自得。天马是非常聪明的动物。经过严格训练的天马在没有人的命令下是不会擅自起飞的,顶多就是在低空边奔跑边轻轻扇动翅膀对同类们展示自己的英姿。
驯养天马的士兵们骑着他们自己的天马在高空掠过,巡视着整个繁殖场的动静,见到我们这些客人时还热情地冲我们招手。
前方有几匹马正在一条小溪边喝水。莱立下了黑牛,向它们走去。他回头对我们说:“各位可以随我来,近一些看得更清楚。”
天马喜欢亲近人,对人非常友好。我们毫不犹豫地就下了黑牛,随着莱立走向这些天马。
它们看到我们走近,兴奋地张开了翅膀表示欢迎。莱立轻轻拍打着其中一匹灰白毛的马对我们说:“各位可以看到,这里的种马不论身材还是毛发都是天马中的上品。我们的驯养士兵每一年都会从刚刚成年的天马中选择体能和样貌最好的公马放到种马活动区域,以保证繁殖场出产天马的质量。”
莱立的手不停地轻拍这匹灰白马,它感到莱立对自己的喜爱,开心地用自己的翅膀把正站在地上的莱立托起来,放在自己的背上。它一定是这群天马里面最活泼的一匹。
莱立丝毫没有任何准备,歪着身子躺在天马的背上。惊恐的他还没坐起来,灰白马就激动地扇动翅膀离开了地面,滑翔了几步就飞上了天。我惊慌地看着莱立,大喊:“莱立,快坐起来抱住它的脖子啊!”
也许是太紧张了,也许是躺着的姿势太别扭,当灰白马飞到四十尺的高空时,莱立还是没能坐起来。
就在我们地面上的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的时候,只见那匹马一个转弯,直接把莱立从空中摔了下来。
“砰”的一声,莱立左侧身体着地,头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整个人静静地躺在落地点,一动不动。
我们立即冲过去,呼唤他的名字,丝毫没有反应。
他的左边肋骨开始向外渗血,原来他落地时左侧肋骨部分碰到了地上的一块尖尖的石头,皮肉被石头上部凸起的地方滑破了一道拇指长的口子。
莱仁和莱措勒一起把他的衣服脱下来,压在伤口上堵住流血的地方。
莱本则用力地冲远方正在巡逻的驯养员大喊,让她过来援助。
我突然发现莱立右边胸膛上有一片和手掌心那么大的红色印记。我仔细看了又看,觉得这应该不是瘀伤而是胎记。
这胎记的位置,还有形状..怎么和莱丹身上的那么相似呢?我和莱丹共同生活那么多年,小的时候还一起洗过澡,我不可能记错她右胸口位置的红色胎记。
这时,巡逻的天马驯养员落地了。她跑到莱立身边,和莱本则一起将昏迷中的莱立抬上了她的天马,小心地起飞把莱立送回了男兵营救治。
我脑子里还想着莱立胸口的那一片胎记。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难道是我想多了?
“萨,你怎么了?”莱胥看我不对劲。
我这才缓过神来,说:“没什么,刚才被莱立吓到了。”
她双手捂住我的两腮,对我说:“不要害怕,他不是脑袋着地,应该很快就能醒来的。”
“嗯,希望能快点好起来。”我心不在焉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