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们二班的最后一堂班会，因为下个学期……”虽然在踏进教室前，张若男已花了大半天的时间调整情绪，告诉自己今天必须要坚强，必须要微笑着和孩子们告别。但当她走上讲台，抬头望向孩子们的那一刻，终究还是忍不住悲从心来，连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因为下个学期，我们二班将被解散，大家会被分到不同的班级继续学习。而我也将离开这个学校，休息一段时间，暂时不能再和大家天天见面了。”
“拆班？什么意思啊……”
“张老师，我们要分开了吗？为什么啊！”
“我不想去别的班……”
“我也不想……”
张若男话音刚落，台下便一片哗然，叽叽喳喳地吵开了锅。
“请大家安静一下，保持纪律，听张老师说话……”
此时，一个身材娇小，面若桃李的小女孩突然站了起来，试图安抚大家的情绪，只不过声音实在太轻，语气又太过腼腆，说了半天也没人理她……
这个樱桃小嘴大眼睛，一说起话来便露出一对小酒窝的漂亮女孩名叫王馨然，是二班的班长。
和班里的其他孩子不同，王馨然不但学习成绩好得离谱，常年稳居年级第一，而且还多才多艺，曾代表学校夺得过市里举办的手风琴大赛的冠军，是红星小学的偶像级人物，用现在的话来说，那就是女神。
“大家先静一静，今天是我们班的最后一堂班会，每个人都有发言的机会……”张若男拍了拍手，和往常一样语气温和道：“但在大家发言之前，老师有些很重要的话要对大家说，所以……大家先不要着急，好吗？”
听完这番话，孩子们立马全都闭上了嘴巴，整个教室顿时安静了下来。
“馨然，你也坐下吧，你……做得很好。”张若男嘴里虽然夸着馨然，但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不是不想看，而是不敢看，对这个孩子，她的心里有太多太多的愧疚……
曾几何时，每当有人质疑她的教育方法时，她总会拿这个孩子来做挡箭牌，对别人说：“谁说我的教育方式会影响学习？瞧咱们班的馨然，年年都是全校第一呢！”
只可惜，整个二班，始终只有王馨然一个人特别优秀，其他孩子的成绩全都一年比一年更令人堪忧，直到三年后的今天，张若男已经没有脸面再拿她来说事了……
“对和错。”
在黑板上写下这三个字后，张若男转身冲着孩子们微笑道：“今天，我们班会的主题就是这三个字，希望大家和老师一起来总结和反省一下，在我们一起度过的这三年里，各自都做对了什么，又做错了什么。”
孩子们听完后，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人人都是一头雾水。过了许久，台下依然鸦雀无声。
“好，那老师先说吧……”在深吸了一口气后，张若男收起了笑容，缓缓开口道：“没能很好的帮大家提高学习成绩，让你们父母们为你们担心，这是我身为班主任，这三年来所犯的最大的错误……”
“不！这……这不是张老师的错啊！你……你一直嘱咐我们要好好学习的！”没等她把话说完，生活委员小胖便忍不住站起身来，神情激动道：“是我们自己太懒，不爱学习，所以才会那么差劲……”
“小胖，谢谢你的袒护，老师心领了，但你们的成绩不好，我这个当班主任的责无旁贷。”张若男挥了挥手，示意小胖坐下。“还记得我们二班班训的第一句是什么吗？”
“诚实！永远诚实！对别人诚实！更对自己诚实！”
台下整齐而又响亮地回答道。
“没错，是诚实……既然我要求你们做到，那我这个当老师的，就更要做到了。”话毕，张若男大步走出了讲台，神情肃穆地冲着台下深鞠了一躬。“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们……还有你们的父母对我的信任。”
见班主任向自己鞠躬道歉，孩子们完全被吓懵了，一个个全都张大了嘴巴，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家怎么了？”鞠完了躬，张若男重新回到了讲台里，莞尔而笑道：“老师只不过是为自己做错的事情道歉而已，大家不用那么紧张。”
“张老师……你……你为什么要道歉啊！”就在大伙手无足措之际，文艺委员小紫突然站了起来，哽咽着开口道：“你为我们付出了那么多，帮了我们那么多……没有理由向我们道歉！我知道的……是因为我们成绩不好，所以才连累了你……该道歉的……该道歉的明明是我们啊！”
小紫的父母都是外地人，初到学校时，她一口的家乡话，经常被同学们笑话，久而久之便有些自闭起来，和谁都不愿意说话。
张若男知道后，每天都拉着小紫和自己一起吃午饭，像个大姐姐一样和她聊天谈心，还在班里发起了相声和朗诵大赛，并鼓励她参加，甚至留下来陪她一起排练，为她创造了各种练习普通话的机会。
如今，小紫的口音已经完全不见了，普通话说得甚至比本地孩子都要标准许多，不但当上了班里的文艺委员，还拿了学校举办的朗诵比赛的第一名。
“小紫，你变了……”张若男笑望着小紫，眼神温柔地就好像在看着自己的女儿。“变得坚强，变得勇敢，变得不再害怕说话了。”
“这……这都是因为老师你……”说着说着，小紫突然哭了起来。“呜呜……是老师……是大家……呜呜……让我变得坚强，变得勇敢，变得不再害怕说话的！”
“虽然很高兴能听你这么说，但老师心里明白，最终帮助你的，不是我，也不是大家，而是你内心那份想要改变自己的勇气……”张若男语气温和道：“小紫，老师希望你能永远记住现在的自己，记住以后不管遇到任何困难，都要拿出今天这样的勇气去面对它，去克服它！好吗？”
小紫点了点头，拼命忍住了眼泪，装出了一副坚强的样子。
“好了，继续班会……”张若男浅笑着继续道：“有谁愿意第一个发言，和老师一样，说说自己的错与对呢？”
“张老师，我说！”一个浓眉大眼，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第一个站了起来。
他叫陈虎，是个从小被父母溺爱着长大的孩子。
刚入学时，他非常不适应学校的生活，各方各面都表现的特别霸道和自私。最过分的是他不准别人碰他的任何东西，还硬要把同桌给赶走，一个人独占一张桌子。为了这事，他母亲还来学校大吵大闹，并以自己在市政府担任要职的身份，要求学校对陈虎进行特殊照顾。
当时，身为班主任的张若男并没有和他母亲理论，也没有直接训斥陈虎，而是找了个机会，让孩子们把家里没用的旧课本和旧衣服全都打包带来学校，然后自己掏钱定了辆巴士，把大伙带到了一所远离市区，四周略显荒凉的破旧大院里……
要不是那块烂旧不堪的木头招牌，根本没有人会想到，这里居然就是传说中的孤儿院。
“张姐姐来了！”
张若男刚一进门，院里的孩子们就扑了上来，把她给团团围住了。
“呵呵，大家都还好吗？”张若男和这里的孩子们感情十分深厚，大学毕业后，她曾在这里当过整整一年的义工，上班后依然每月都坚持给他们写信，还把自己大部分的工资都捐给了这所由社会爱心人士共同集资创办的福利孤儿院。
“张姐姐，你知不知道，阳阳被领走的那天，小红哭的可惨了！”
“我……我哪有哭的很惨！你……你们不也都哭了！”
“张姐姐，你不知道，阳阳说过长大要娶小红当老婆的，所以她才哭那么厉害！”
“胡说！我哪有！”
“傻孩子，阳阳有了新家，有了爸爸妈妈，大家应该替他高兴才是……”张若男摸着小红的脑袋，微笑道：“放心吧，阳阳虽然走了，但他一定不会忘记你，忘记大家的，就像你也不会忘记他一样……”
在和孩子们亲热了一阵之后，张若男把二班和孤儿院的孩子们拉到一起做起了游戏。虽然一开始，他们彼此之间都有些生疏，但孩子毕竟是孩子，很快便打成了一片，成了不分彼此的好朋友……
临别时，二班的孩子们亲手把自己带来的东西送到了这些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孤儿们手中，并流着眼泪，依依不舍地向他们道别……
“谢谢你，小虎哥哥……以后还要来玩呀！”
当一个因为双腿残疾而被父母遗弃的孩子兴奋地从陈虎手上接过那些他原本打算扔掉的旧课本和旧衣服，满心欢喜地向他表示感谢时，陈虎突然哭了，有生以来第一次为别人而哭了……
“小虎，你怎么了？”张若男见状，把陈虎拉到了一边，柔声问道：“告诉老师，为什么哭的那么伤心？”
“他……他没有腿，没有人会收养他的……呜呜……他太可怜了……永远都不会有爸爸妈妈了……”陈虎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道：“还好……呜呜……还好我有爸爸妈妈……”
“是啊，老师也这么觉得，觉得你非常幸运……”张若男点了点头，浅笑道：“幸运的是你和那些孩子不一样，你有爱你的爸爸妈妈，而更幸运的……是你和所有的孩子一样，都有一颗能够感受到别人的痛苦，能为别人而流泪，而动情的……善良的心。”
陈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红着脸，怯懦地点了点头。
那天之后，他虽然偶尔还会耍耍少爷脾气，但再也没有欺负过班里的任何同学，虽然还是不喜欢别人乱碰自己的东西，但却把每个月的零花钱全都捐给了班级，用来帮助班里那些家境不好的同学添置学习用品……
“我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没能让妈妈知道……”此时此刻，陈虎紧攥着拳头，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让他们知道我们二班是这世上最好的班级，知道张老师是世上最好的老师……我……我对不起大家……对不起张老师……都是我的错！”
他之所以如此激动，是因为这次带头来学校声讨张若男的家长代表，就是他的母亲……
“小虎，你没有做错什么，你的妈妈也没有做错什么，她担心你的学习成绩是天经地义的事，是老师做的不够好，所以……希望你回家后，能把老师的歉意也带给她。”张若男冲着他微微一笑，一脸欣慰道：“小虎，老师非常喜欢现在的你，喜欢现在这个无时无刻都愿意为别人着想的你……去了别的班级后，也别忘了现在的自己，好吗？”
“好的……张老师！我……呜呜……我答应你！”说着说着，陈虎也哭了。“我一定……一定不会忘记的！”
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孩子们一个接着一个发言，一个接着一个落泪。而张若男始终保持着微笑，耐心地为每个孩子这三年来的表现都做了点评，并留下了自己对他们的鼓励和期盼……
班会一直开到很晚，直到门房大爷来催促着锁门，张若男才依依不舍地结束了这属于二班，也属于她的最后一堂班会。
临分手时，张若男拥抱送别了班里的每一个孩子，唯独把王馨然给留了下来……
“馨然，你真的变了……”等其他孩子都走远后，张若男突然蹲下身来，握着馨然的小手，语气温柔道：“今天，你不但没有哭，还帮着老师一起维持纪律，真的很了不起呢……”
“可是……我做的不好……一点忙都没有帮上……”说着说着，馨然的小脸刷地一下红了。“我的声音还是太轻了，大家都听不到呢……”
“至少……老师听到了。”张若男微笑道：“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老师离开后，你也要继续加油，好吗？”
“嗯！”馨然使劲地点了点头。“张老师，二班虽然没有了，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忘记自己是二班的班长。”
“说得好！”张若男笑望着馨然，恍然间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回到了和这个腼腆害羞的女孩初遇的那一天……
王馨然刚入学时，是个性格十分内向，非常胆小怕生的孩子。但不知为何，张若男却偏偏选了她当班长。馨然虽然心里一万个害怕，一万个不愿意，却不敢当面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起初，她连代表班级上台说几句话都会紧张不已，每回都洋相百出，尤其是校庆那次，大队辅导员特意让形象出众的她上台朗读校庆的贺词，可她却把贺词给念成了悼词，读着读着就哭了起来，搞的校长蛋疼不已，最后还是一班的于小骄上台接棒，把她给救了下来。
而在班里，即使见到有同学违反纪律，她也不敢上前劝阻，难得劝上两句，也只要别人一不高兴就立马放弃，并委屈地直掉眼泪。久而久之，同学们便给她取了个外号，叫“碰哭精”。而自从有了个外号，她便哭得更厉害了……
“张老师，我真的不想再当班长了……”
某天下午，再也撑不下去的她终于壮着胆子来到了办公室，向张若男主动请辞了班长一职。
“为什么不愿意当班长呢？”张若男一边替她擦着眼泪，一边笑道：“说给老师听，老师来帮你想办法，好吗？”
“呜呜呜……张老师，我胆子那么小，根本当不了班长……”馨然倒也老实，边哭边道出了实情。“当班长总要管着大家，总让大家不开心……呜呜……我想要和大家做朋友，不想让大家不开心……呜呜……我真的很害怕……怕大家讨厌我……”
“傻孩子……”张若男轻抚着馨然的背脊，直到她情绪稍稳之后，才继续开口道：“来，老师给你说个故事，说个老师自己的故事……”
“嗯……”馨然眼角挂着泪珠，缓缓地点点头。
“老师小时候有个毛病，那就是讲话结巴，因为怕被人笑话，老师在读小学的时候比你更加胆小，别说去管别人的事了，就连主动和别人说话都不敢。久而久之，同学们也都不愿意搭理我了，还给我取了个外号，叫小哑巴。”
“原来老师以前也有外号啊……”听到这，馨然忍不住插嘴道：“我也有外号，大家都叫我碰哭精……”
“嘿嘿，那我们两个很像呢，都有一个很有趣的外号呢……”张若男摸了摸馨然的小脑袋，微笑着继续道：“自从有了这个外号，我变得更加胆小，更加不爱说话了……原本，我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沉默，这样孤独下去，但没想到的是，这样的我竟然也交到了一个朋友，那就是我的同桌，一个非常有趣，非常善良的男孩。”
说到这个男孩，张若男不由嘴角微翘，眼中流露出一丝暖意。
“和我不同，他的胆子很大，也很爱说话，见大家都不理我，他就像个小大人一样来开导我，还经常说一些笑话来逗我开心，只要我一笑，他就非常高兴……我问他为什么愿意和我这样一个小哑巴说话，还逗我开心，他说他想和我成为朋友，因为我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他是个好孩子……”馨然抿了抿嘴，轻声道：“……有这样的朋友真好。”
“是啊，他的确是一个好孩子，但这个好孩子却有一个坏毛病……”张若男叹了口气。“那就是喜欢偷东西。”
“啊！”
听到“偷东西”，馨然不由惊叫了一声。
“你也觉得偷东西是不对的，是不是？”张若男冲着馨然微微一笑，继续道：“他第一次偷的是我的橡皮，虽然我知道是他偷的，但却什么都没有说。后来，又撞见了他偷其他同学的东西，甚至偷老师的东西，我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因为老师和你一样，害怕被他讨厌，害怕失去这唯一的朋友。却没想到，最后却还是失去了他……”
“失去了他？”馨然眨巴着大眼睛，整个人已完全投入到了故事之中。“那个男孩怎么了？”
“那个男孩出事了，他跑去外面偷商店里的东西，被警察给抓了，送去了工读学校……”说到这，张若男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他父亲带着他来学校来办退学手续的那天，我在走廊上遇到了他，他对我说了一句话，一句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话……他说：‘张若男，原来你真的是个哑巴啊……’”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啊……”馨然一脸惊讶地捂住了嘴巴，仿佛那个男孩就站在自己的跟前。“他是在怪张老师吗？但这……这不是张老师的错啊……”
“不……这就是我的错。”张若男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要是他第一次偷我橡皮的时候，我就站出来阻止他，告诉他那是不对的。或许，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他是在怪我，怪我眼睁睁看着他这个朋友犯错，却什么都没有做啊……”
听到这，馨然缓缓垂下了脑袋，小脸一片羞红。
“就这样，小哑巴失去了她唯一的朋友，但也因此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朋友……”张若男拍了拍馨然的肩膀，语气温和道：“真正的朋友，不是在你走错路的时候，还冲你微笑的人，也不是愿意陪着你，一起走那条错路的人，而是会勇敢的站出来阻止你，甚至大声的斥责你，拼命想要把你拉回正路的那个人，因为他宁愿被朋友讨厌，也不想要失去朋友……”
“张老师，我明白了……”馨然使劲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而又坚定道：“我会努力和大家成为真正的朋友的……”
打从那天起，馨然渐渐变得敢言，变得不再爱哭了。虽然在管理班级纪律时，她的气场依然很弱，声音依然很轻，态度依然没什么杀伤力，但至少她已经不再害怕，害怕去说一个真正的朋友该说的话了……
“张老师，你已经很累了，不要再送了……”
当师生两人走出校门的时候，天空已被夕阳染得通红，馨然眨巴着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甜笑着向张若男挥手道别。
“虽然你要离开学校了，但我们还是可以再见面的，对吗？”
“那还用说，老师家的大门永远都会为你们敞开……”听到“再见面”这三个字，张若男情不自禁地将馨然拥入怀中，紧紧地抱住，仿佛一松手，就会像失去那个男孩般失去馨然，失去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美好。“替老师继续照顾好同学们，以后……如果他们做错了事情，你也要和现在一样，以班长的身份去阻止他们，帮助他们，好吗？”
“好的！”馨然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张老师，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努力做到的。”
“那以后……二班就交给你了……”
不知过了多久，张若男终于放开了怀里这个无比天真，却又无比懂事，一直默默地在以全校第一的成绩守护着二班，守护着自己的女孩，颤抖着背过了身去。
“再见了，馨然……谢谢你……谢谢你一直以来为二班，为我所做的一切……”
说完这句话，张若男缓缓闭上了眼睛，泪珠顺着她那密长的睫毛悄然而下，在她那年轻的脸上画下了一道又一道曲折的线……
“张老师，今天的班会，你只说了自己做错的事情……”
临别时，馨然紧咬着嘴唇，从背后抱住了张若男，将小脑袋埋进了她的腰间。
“但我知道，你也做对了很多事情……”
张若男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直到馨然离开，依然没有转过身来。
是啊，她也曾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坚信不疑。但如今，面对失望的校长，面对愤怒的家长，面对因为自己而被迫分开的孩子们，她已经不再那么坚信，甚至开始怀疑了……
“傻孩子，像我这么不称职的老师……哪有……哪有做对过什么事情……”
终于，她还是哭出了声来，哭得无比伤心，无比委屈，哭得连路人都纷纷向她望去……
“我还真是……呜呜……真是没出息啊……呜呜……明明是个那么糟糕的老师……却还是希望……呜呜……希望大家能记得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