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樱学院分为日间学院和夜间学院。日间学院即是白忆所在学院,八点晨课中午稍作休息接着学习,下午五点放学周而复始,而夜间学院.白忆不甚了解,只留下浅浅印象他人攀谈夜间学院说其为了培养精英在时间上不分昼夜。
白忆在街隅市廛的面馆将热腾腾的面条匆匆下肚,旋即注视着天空渐渐黯淡失去了所谓光明的物质,黑夜降至,气温有着几分微凉。
白忆依寻着记忆的听闻寻见夜间学院,据传早些年城西处是绮樱市的重工业区,可大量污染危害到了绮樱市以之自豪的樱花和市民的生活,曾经湛蓝的天空都时常只泛着惨淡的白色。政府即刻制定相关文件提高了门槛传统工艺厂商纷纷倒闭,土地就用于利民例如修筑住宅、苗圃等等,而绮樱学院夜间学院即是其中之一,不过绮樱学院的夜间学院是将民工宿舍改建而成并非新修楼房,所以绮樱学院的校舍也会被称作旧校舍,实则白忆所在日间学院作为校舍存在时间是更长久的。
城西,柏油路的裂痕不一而足,脚踏之上有些许硌脚。相对粗糙柏油路而言绿化带倒是差强人意,白杨树高高挺拔零星盘旋而上还有几株沾染了烟尘的月季。白忆环视着道路宽阔住宅区点灯户屈指可数显得寂寥。
“在这里吧,夜间学院。”
柏油路突兀分支出黄土小路格格不入,白忆踩踏之上凹凸不平,左右两旁杂草丛生,建筑所用沙石建材堆砌一旁,宁静的夜晚虫鸣声四起。说是前往学院倒更像是在通往深山的坡道,白忆如此想着,不过这没有减去一丝热忱。爬山坡路俯视着远远的可以望见校舍明晃晃的灯光,这夜间学院的校舍不像日间学院的U字形教学楼,楼宇之间有天桥通道,夜间学院的教学楼就方正一块没有多余的修饰,隐约还透露着阴森,抵达教学楼的必经之路上有着一片漆黑的小树林,粗略估计大约五分钟就可以抵达夜间学院。
“只需穿过这片小树林就可以抵达校舍,夜间学院.不是想象中的神秘,说到底也只是绮樱学院的一部分。”
正这样思考着,突然,一股不自然感涌上大脑可却难以名状,好比音量的旋钮多一刻少一刻往哪边一丁点差别是不大的,白忆能准确察觉到其中难以言说的细微,这间校舍就在常理上往左或者往右有所偏移。
为了将内心的困惑迎刃而解,白忆迈开步伐疾步前行着,灯光从树与树的间隙中射出,耳边尽是树叶摩挲及脚踩草坪的声响。本是向着教学楼的方向可灯光愈加遥远最终消失不见,只剩淡淡的月光照亮前路,在小小的树林里似是还迷失了方向寻不见出口。
白忆正纳闷时,忽然耳边传来了一阵笛声,空灵而悠远,在寂静的黑夜尤为清晰。记忆的残影迅速掠过白忆的脑海中,可他却捕捉不到影像的源头。伴随笛声的方向还有光芒,在树林的一侧陡然显现,那不是学院的白炽灯的光芒,而是异乎寻常的光芒——火红色。
“这莫非是夜间学院的课程.比如野外生存课住宿在校外?“白忆自言自语着,随即那股不自然感又再度袭来,”不,不是的,一定有什么非比寻常的存在。”
不多时光芒和笛声都停止消失,白忆小心翼翼前行着尽量避免发出声音逐渐靠近笛声与光芒的方向。“好像已经到了”白忆隐约听见前方不远处有说话声于是藏身于就近的榕树后探出身子,随即的一幕让白忆屏住呼吸——
淡淡月光下一切都显得格外静谧,假山下池塘的水泛着粼粼的波光,在那假山的山顶矗立着一位少女。她摊开向上的小小左手掌上燃烧着火焰,大大的眼睛,弯弯的眉毛,秀丽的短发在两侧绑有红白相间的缎带,稚嫩的脸庞俏皮可爱,衣着则是和缎带相配的白边黑色连衣裙,娇小的模样十分可人。言语中却处处透露着强势。
“蔷薇,我知道你藏在这里,快点出来,否则….“她掌中火焰又扩大了一圈,“我就用红莲烈火把整座绮樱市烧得一干二净!“
强烈的火焰照得四周通明,这才让白忆注意到火光中映照的不仅是她,池塘两侧还分别站着的两人的身影。
“那.那个因为蔷薇姐背叛了王朝,“与假山上女孩同侧传来声音,”所以…我…我和月姐姐…”
池塘旁的这名女孩体形容貌乃至装束都与假山上的女孩甚似,只是双手将一只细细的长笛抱在胸前低下头怯生生的。这相似的两位娇小女孩的气场截然不同,前者让人想到敢与天空搏斗的无所畏惧的雄鹰,后者则让人想起惊弓之鸟般陡然受惊的麻雀。
“我们.是来找蔷薇姐的。。那个.请问她在.”
“华莲!”假山上的月咏喝断了她。
“是.月姐姐…”华莲怯生生的应着,随即月咏向着池塘另一侧质问,“鬼魅王朝的叛徒蔷薇有没有藏在绮梦,有的话就快些交出来。”
“交了怎么样,“悠悠回应着,”不交又怎么样?”
白忆应声望去不禁被那少女的美貌惊住,这少女与对面两位女孩不同的是她的美属于成熟美。身材高挑,柔顺的银色长发抵达胸口,黑衣暗红边的衣服,还有那黑色十字发夹..模糊的影像在白忆脑中反复闪现——“头好疼好像有什么在膨胀。”白忆用手腕轻轻敲着后脑勺,身上开始渗出了冷汗。
“哼,我也正想知道四大灵术学院之一的绮梦有多大能耐,既然如此,“月咏熄灭了手中的火焰,“再来一次,华莲。“
怀抱笛子的华莲将笛子横在张开娇小的嘴唇上。刚才还游离不定的眼神霎时呆滞地注视着前方,仿佛不是她在控制笛子而是笛子将她的感情尽数剥夺,华莲的手腕处闪耀着暗红色的光芒,笛声再次响起。
笛声像空气进入内心的世界包围着每一个细胞。一次次记忆碎片的拼贴,一次次在脑海中闪现,白忆用背靠着榕树呼呼喘着气,急促的呼吸了几下渐渐缓和。
——兰.兰莉雅。
记忆渐渐复原,那个月夜所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白忆回想起了兰莉雅,回想起了微风吹拂着她的银色长发,回想起了自己的脸颊被她的银针所伤,回想起了她用小刀刺入自己的胸膛。
“那我不应该已经死了吗?”白忆摸摸胸脯,“可连一点疼痛都没有。”
虽然在月下与兰莉雅的邂逅重现在内心,但是白忆的内心里却满是疑惑,最大的疑惑仍是与兰莉雅在月下邂逅的疑惑——她在这里干什么?微风送来几许凉意,白忆屏息以待继续注视着假山池塘。
华莲手腕上手镯的暗红色光芒宛若水汽飘散到了空气里,随之清晰可见的光芒正包围着假山上的月咏,她闭上眼享受着这光芒的沐浴,再次睁开眼时她咧开嘴笑了,那手中的火焰化作一根锐利的火之矢,定在空中指向兰莉雅。
“红莲烈火,我以月咏之名命令你,燃烧吧,燃尽一切。“她将蓄势已的火之矢射向了兰莉雅,”火莲箭!”
火莲箭直面袭向兰莉雅,火莲箭的边缘渐变红色越接近中心愈发明亮耀眼,在最中心处是宛如心脏生命灵动的红色。它没有一般箭矢划破空气的嗖嗖声,取而代之的是持续不断的火焰燃烧声,火莲箭燃烧着空气的声音。
只见兰莉雅左手的指缝间转瞬显露数根银针,又在顷刻之间将其向侧面掷出,那些银针准确的击中火莲箭火光明亮的中心,那被截住的火莲箭则散出火屑飘散在空中,在池塘上降落消失殆尽,池塘内恢复了平静只倒影着月光和身影。
这是什么?月光下曾近距离见过兰莉雅用银针对付灵术人偶,可数根银针从侧面超乎了物理轨迹到前面化解攻击着实超出了思考范围。在疑惑的同时白忆内心又有着几分欣慰,那些讨厌的日常,那些一复一日的机械式生活狠狠地被现实击破,无论是那天还是今天晚上的月夜。
月咏接连释放着火莲箭,兰莉雅则一一将其截断,毕竟这是在树林中若是让火莲箭烧灼了树木事态恐怕会更加严重。尽管月咏的火莲箭通通被截下,她仍然一副意料之中游刃有余的表情,兰莉雅站在原地只拆招不进攻,不见其补充银针的动作指缝中的银针却接二连三从未断过。数回合之后。
“好像还有点能耐,我们还得把力量留着对付蔷薇,今天只能这样了。“月咏手中一颗小火球积攒着火焰,:“华莲,回去了。“华莲则像是梦醒般的放下手中的长笛又回归到怯生生的状态将场地怀抱在胸前。
“临走前…那边的旁观者,偷窥可是要付出代价的。“月咏说罢转向白忆藏身的榕树,她的目光与白忆的目光对上了。
被发现了!白忆身体电流一般的寒颤,内心求生本能促使他逃跑。可是华莲的手臂一挥,那颗巨大的火球迅速向着他飞来。火球直面袭来逐渐接近在白忆眼前越来越大,他听见空气中传来火球烧灼叶片的滋滋声,可却没有地方可逃。
啊!
手臂上突然传来一阵疼痛感让白忆不禁低声呻吟,伴随疼痛世界开始颠倒他摔倒在地,滚滚的火球正好擦身而过。可火球爆炸的距离还是太近,炽热的温度和飞石的碎渣打在白忆的身体上。
脑中一片空白,无法思考,身体和意识开始脱节,连疼痛感也逐渐的感觉不到,思维连接不上世界,机体却将先前兰莉雅将小刀插入胸中的回忆播放。
这不是第一次感受死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