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第 27 章 (1)
毕业实习开始了,我毫无悬念地进了李教授的实验室帮忙;章灵娟固执地回了家乡;大歪想借此机会跑到敦煌去看看;而明兰念国贸,自然应该到进出口公司实习。
事实上,她进到了梁氏的国际投资部实习。
那一天,我拿了一堆翻译材料到梁氏,远远便看到她诡笑着从公司里出来,伸手揽着我的肩头说:“亲爱的,我太想你了,只能尾随你到此一偿相思!”
我掐了她一把,这才知道她秘密运作很久的那个传说中的实习单位,竟然是梁氏。
半个钟头后,在公司附近的“墨岛”咖啡店里,她拿着一大叠资料,认真地问:“西西,我看过了,梁湛在全球一共有二十七位秘书和特助,但常驻亚洲的只有八位秘书,五位特助。你的男朋友究竟是其中的哪一个?”
我真佩服她!
大概就在一年多之前,我也曾经动念,在梁氏仔细打听过,梁先生一共有多少位特助,结果被告知,这是公司的机密之一。
明兰今天才第一天踏进梁氏没错吧?居然混得比资深员工还老道,不但挖出了这种深层次信息,还能精准到位——她现在抱在手里的,分明是一叠梁湛在全球各地出席各种活动的图片画面,在他身后,站着各种秘书和特助。
我笑一笑,反问她:“你觉得是哪一个?”
“依照你的审美标准……”她认真想了想,看了我一眼,伸手指着其中一张图片说:“我觉得这个最有可能!”
是金光!
她指着的人是金光!
我一瞬间便忍不住笑了,说:“大姐你还真是了解我。这位……”话音未落,便听到有人在背后亲切地叫我:“西西……”我惊讶地转头,看到我的金大哥正站在一侧的通道处,笑意融融地看着我。
我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见过他了!
并且最重要的是,这一次,我知道他是跟着梁湛去了非洲考察一处矿产,既然他老人家在此现身,说不定我真正日思夜想的那个人也回来了——他刚刚还在电话里告诉我说人在非洲,这下子可暴露了吧?可暴露了吧?
笑容一下子便爬上了脸庞,我起身,迎向金光。
金光把礼物——一个小小的人像石雕递给我,说:“我正准备到公司找你呢!”
我笑嘻嘻地接过礼物,刻意地不问“他”的下落,只盯着金光,亲昵地说:“哥,快让我瞅瞅,晒黑了没有……”
明兰笑笑地从我们身边穿过,比划出一个“V”字,冲我摆了摆手。
我知道她是误会了,却也不急着解释。
很多事情,一旦错过了最佳开口时机,后续还真是很麻烦,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呢!
恋人间的分分合合,就好比闺阁珍藏的脂粉,不管多少次关上盒盖,只要再次掀开,便一样能嗅到沁人心脾的诱人芬芳!
我渴望见到梁湛,无时无刻不在渴望,而自从非洲那一次之后,我和他之间,不知不觉玩上了行踪猜谜游戏乐此不疲。
那一次,我猜他和金光一起回来,结果并没有。直到第三天,我们才见上面。
我一如既往,煮了两大碗刀削面,端到他的面前,坐在他的对面,弯着眼睛,笑笑地看着他。
他伸手刮我的鼻子,说:“我真想念……你的面条!”
此后的两个月里,他行踪成谜。有很多次,很多次,我都会凭空地生出某种预感,猜测他在北京,兴冲冲地去到他的公寓,却总是扑空;又有很多次、很多次,我猜测他人在外地,结果在转身回眸的瞬间,便会不经意地瞟到某个永远都让我怦然心动的身影。
永远历久弥新的“怦然心动”啊……
如果爱情是一场让人头晕目眩、猝不及防的缠绵的病,看样子,我病得不轻!
何媛媛是一个矛盾而奇怪的存在,随着治疗的推进,我渐渐发现了她内蕴的敏锐和聪明。
这个长期处于恐惧情绪中的姑娘,在长达十数年的时间里,竟然一直坚持阅读各种边缘深奥的哲学书籍,一直在琢磨生与死、爱与憎等等复杂到无边无际的问题。
古怪而偏狭的阅读兴趣,是否也是导致她对外界锁闭心灵的重要原因之一?
我仔细研究她从小到大的各种兴趣爱好,查看她曾经阅读过的各种书籍,结果在很多书页的空白处看到了大量批注,见解古怪,自成一体,悲怆而决绝,寒冷而孤独,有些字句,细细嚼来,竟是让人无端便升起一种寒凉的感受,仿佛一股来自地狱的阴冷的风——对世界的认知如此极端和晦暗,她焉能不生病?
然后,某一日,我随手翻看她屋里的书籍,一不小心就在一本彩色书籍里看到了一行字:西班牙的国花——石榴花!
哦呀呀,竟然是石榴花!
难怪我能经由一枚石榴花型的小小饰物轻易靠近了她!
看样子,这姑娘对前任家庭教师的感情绝不简单——那个叫保莱塔的不幸的家伙,好像是西班牙人没错吧?
不知这是不是一扇通往正确治疗路径的光明之门,但即便目前不是,我也不介意用大斧头把它开辟成门——我坚信自己早晚必定能打开她的内心,让阳光普照!
整整一个下午,我便专心致志地在宿舍里埋首做数据分析。好不容易得出了一个小结论,我伸伸懒腰,刚伸手捞起茶杯,便接到了大歪的电话——自打他去了敦煌,便没有联系过,说实话,接到这个电话,我发自内心地觉得高兴。
我冲口吼了一嗓子:“你丫还没死在敦煌啊……竟然记得给本姑娘打电话?”他淡淡说:“我回来了!”顿了顿,接着问:“你一个人在宿舍?”
“呃……”我头皮一麻,下意识地握紧了听筒,迟疑地说:“明兰晚上有事,好像!”倒是没听她提起,不过看她仔细画了一下午的妆,我用脚趾头也能猜得出来她准备去见谁。
这几个月里,她跟那个男人之间,似乎有所进展,但因为事涉大歪,我的心中有种难以言表的感慨,刻意地不关心,坚决不理不问,她便也不提,只是一件一件,慢慢收起了大歪送给她的各种东西。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却找不到插手的理由。
大歪淡淡地说:“我想找你聊聊,鲁西!有空吗?”
“呃……?”我一愣,迫不得已,继续小心而费力地问:“明兰知道你回来了吗?”
“我倒是跟她提起过,估计她没放在心上!”大歪的语气很平静,也许……太平静了一点儿?!
我轻轻吐了一口气,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这段时间,我知道明兰跟大歪通电话的次数不多,每次说话都是敷衍了事,明显心不在焉。如此这般表现,连我这个局外人看了都深感不对劲儿,更何况是一直把她放在心尖上的大歪。
这丫头精明一世,如今却愚蠢得惨不忍睹。我看着她如同飞蛾扑火一般,义无反顾地一头扎向那
条脱离常轨的单恋之路,担忧之余,又总是忍不住感到几分淡淡的心酸,总觉得从她的身上,多多少少看到了几分自己少女时代的影子。
单恋有多苦,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单恋有多伤?直到现在,我已经不再爱大歪,却依然忍不住见面就想打他几拳头出气。“自信陨落”的伤口刻在心底深处,不会轻易随着爱的消失而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