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凉筝被接进相府,成了相府小姐,所谓“来历不明”的身世,也成了无稽之谈。
“姑娘啊,姑娘,起了!”
秦凉筝无奈爬起,数个婆子把房间围了个水泄不通,“什么时候了?”
“回小姐,寅时了。”
秦凉筝斜眼看着她们,“这是要做什么?”
一个婆子出来,道,“回姑娘,按大楚的规矩……”
秦凉筝扬扬手,“好了。开始。”
先是沐浴,足足半个时辰方可起身,婆子在一旁笑道,“这是洗去前尘,好的坏的,都一并去了。”
未晞在一旁候着,眼睛都看得直了,原来嫁个人还有这么多规矩!
更衣,准备梳妆,婆子手里两根细长的线,在秦凉筝的脸上上下移动,刹那间,粉尘飞扬。
秦凉筝无奈地扯扯嘴角,还真是疼。
婆子一面梳头,一面大声说,“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梳起高高的发髻,施以粉黛,精致的首饰,再换上嫁衣,已是将近卯时。
众人见着秦凉筝的模样,眼里皆是赞叹,昨儿个只是一身素净的衣裳,衬得她清尘脱俗,今日是大红的喜服,更是多了一抹娇艳。
未晞在一旁乐呵呵笑着,她的主子,自然是最漂亮的。
秦凉筝十二岁那年,在城楼上一曲,名动天下,有心人更是道,“大秦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由未晞搀着,顶着一头累赘的秦凉筝晃晃悠悠出了房门,暗叹一口气,她总算是知道西一那时候是有多不容易了。
到了大厅,拜别父母,敬上茶,换做她的某一个“妹妹”搀着她出门,撑起一把红伞,婆子抓了一把米,往空中一扬,尽数落在伞上,有道,“此举意为开枝散叶。”
上花轿,等到她都要睡着了,轿子却听了,婆子在外头催她出来。
除了跨火盆的时候未晞的一声尖叫,过程还是很顺利。秦凉筝稍稍松了一口气。
由婆子引着,她被一只宽厚的手握住,是她熟悉的温度。
她差点缩了回来,那只手却更坚定地握住她。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
红盖头被掀起,众人退了出去,秦凉筝的大婚之日,没有交杯酒,只她一人,坐在铺满枣子栗子的床上,发呆到夜半。
未晞进来端给她一杯茶,看着她的脸色,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怎的了?”
未晞嗫嚅道,“回娘娘,外头的婆子们说,皇上散了宴便去了别处,今夜……今夜您还是别等了……”
秦凉筝抬起头来看她,眼里是从未有过的陌生。
???未晞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姑娘,在她的记忆里,姑娘从来都是淡淡的,好似不关心一切的样子,对她也很和善,可那样的姑娘,却让她觉着有几分不真实。
秦凉筝闭上眼,“罢了罢了,你服侍我更衣吧。”
“是。”
未晞退出去的时候,听见她的姑娘说,“未晞啊,有些东西,我们不能妄求……”
她不大懂,但认为姑娘从来都是对的,不对——今后该称娘娘了……
眼角划过两行泪,秦凉筝幽幽地叹口气,真的不能妄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