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帝三十六年二月当朝大将军水云傲意图谋反,事发,水家除长子水涟洵和幼女水涟漪外均被诛杀。同年三月,圣上翻案,洗清大将军水云傲的冤屈并封其为沛国公,葬入皇陵。四月,圣帝退位,传位于太子君离殇。五月,太子君离殇登基,同日迎娶沛国公之女水涟漪为后。
登基那日,祥云国到处张灯结彩,十里红妆,笙歌舞乐终日不绝。
水涟漪静坐在梳妆镜前,如墨的头发顺流而下,丫鬟为她轻描素眉,柔点朱唇,略施粉黛,华美精致的凤冠将三千发丝全盘挽起。
吉时已到,水涟漪站起身子,缓缓走向花轿,如粉藕的双臂隐藏在红纱之下,若隐若现。远看,只见她曼妙的身姿,亭亭玉立,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水涟漪定定坐在花轿中,回想起出嫁前哥哥说的话:漪漪,忘掉该忘掉的,放弃无能为力的,凡事为自己考虑,哥哥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要保护好自己。水涟漪轻笑,这一年里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还有什么是看不开的?父亲后来是得洗脱冤屈,得到了生后名,可是斯人已逝,要所谓的功名有何用?如今水府纵是繁华,可是亲人早已不在,物是人非。真是自古无情是皇家,圣上怎能不见父亲的赤胆忠心,可是却任佞臣当道,残害忠良。对皇家不怨,那必定是假的,水涟漪是怨皇家,怨皇家的无情自私,更痛心父亲征战多年却含冤而去。
到了宫门前,花轿停下,待公公的尖声响起后,水涟漪拉开轿帘只见一只纤长的大手,指尖还带着些常年练武留下的粗茧。水涟漪握住那只手,掌心顿时传来丝丝温暖。
水涟漪随着君离殇缓缓来到殿中,只听见公公尖声:“吉时已到,请皇上皇后准备拜堂。”
随著礼官的声音响起,水涟漪与君离殇开始跪拜。等到夫妻对拜之时,水涟漪微楞了一下,唇角卷起一丝苦涩的笑,自己终究是这样嫁了,君离墨,我们终究是有缘无分。
拜完堂后,群臣们纷纷祝贺:“恭喜皇上,贺喜娘娘。”“祝皇上和娘娘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水涟漪想一连串的祝福不绝于耳,可是送上祝福之人究竟又有多少是真心实意呢?
水涟漪缓缓退下听见“请新皇登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的响起意味着新皇的登基、新朝代的开始,这有不可避免这群臣的更替、政法的变更,朝堂即将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夜渐渐来临,水涟漪静坐在铺满大红蚕丝褥被的床榻上,桌上红烛的火苗随风而动。知画抬头瞧瞧天色,走今近水涟漪轻声说:“娘娘,估摸着亥时了,你要不要歇一下。”
“无碍,你先下去。”水涟漪抬了抬头,直了直身子。
“娘娘·····”知画本想再说什么,瞥见水涟漪挺直的身子便不再说什么。“那奴婢先退下了。”
水涟漪紧握这双手,撇了撇眼眸。
不久,有太监来传话说皇上今晚准备明日早朝事宜便在御书房歇息,让水涟漪不必再等候。
水涟漪自行揭开盖头,淡漠地对传话的太监说:“有劳公公了,朝廷之事要紧,让皇上早点歇着。”
“是,奴才定会记得传话,娘娘,奴才告退。”
水涟漪微微颔首,太监便退下了。知画和婢女搬来一些饭菜,说道:“娘娘一天未进食,我估摸着是饿了,娘娘用膳吧。”
“算了,把荷香糕留下,其他的撤走吧。”
“娘娘何不吃点呢,这饿坏了可好。”
水涟漪没有答话,只是依靠着窗看着天上那一轮明月,双眸幽暗,神情淡漠,撤去凤冠后三千发丝随风而起,飘动的红衣为她添上一抹勾人的妖娆。
知画看着遗世而独立的水涟漪,暗暗叹了一口气,接着对其他婢女说:“你们把荷香糕留下,其他的撤走吧。”
说完,知画看着水涟漪的背影,想着:从前的小姐虽有时骄纵刁蛮但却不乏活泼可爱,如今虽看着成熟稳重但却杂着些淡漠忧伤,水府之前的那些事对小姐的影响定是很大,小姐刚才冷淡的反应定是在之前便想到今日的情况了,真是难为小姐了。宫里处处阴险,让人猝不及防,只愿小姐能平平安安就好,旁的不该想的便罢了吧。
水涟漪吃完两块荷香糕便上床休息了,可在床上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只要一闭上眼睛便看到看见受尽欺辱的姐姐浑身****却不忘大喊:“漪漪快跑!”她听到当日欺辱姐姐的那些人轻蔑地说:“完事了,走吧,向太子交差吧。”是皇上,是皇家害死了她的至亲,可是她现在却成了“皇家人”,她睁开双眼对着无边的黑夜,心随着夜风变凉变凉,心渐渐凉透了,一夜无眠。
今日,新皇登基,新后初入宫闱。今夜,本该是春宵一度,如今却是两个苍凉空洞的人在异处对着同一轮明月、同一个暗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