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京市废旧LC区。
宏远收废站。
“妈，我回来了。”
叶宏推开废品站生锈的铁门，闻着熟悉的怪味。
废品站中堆斥着各种大件家电，屏幕碎掉的老式液晶电视，方块装的电脑液晶显示器，不见门盖的冰箱。
叶宏饶有兴致的打量几件“新添”的家电。自小在这垃圾堆里长大，叶宏在一堆废品中，有种如鱼得水般自在的感觉。
拍拍脚下的破旧冰箱，颇为满意的站起来，巡视完自家的财产之后，叶宏才发现老半天不见自己母亲的踪影。
“嗯？老妈去哪里了？”
父亲早死，留下叶母把叶宏拉扯大。这片废品站，是母亲的命根子，自己在废品堆里逛了这么久都没见到母亲，叶宏感到有些奇怪。
忽然一醒，叶宏脸色变得很难看，极其阴沉。脚下风风火火绕过废品堆，走到废品站后面的小屋子去。
还没进屋，他就听到屋内一大阵动静，还有叶母急迫的哭喊声。
“不要翻了，没有，没有了。屋里头没钱了，没钱了……”
“洪家大娃儿，婶婶这里真的没钱了。要不，屋外有什么金贵的物什，你就先拖走当作利息？剩下的钱我过几天就能全还上，全还给你们了。”
屋内翻抄东西的声音不停，同时青年阴沉的声音响起，“叶婶，你说现在一分钱都没有了，还要我相信你能几天内把欠我家的那些巨款全还了？你当我还要喝奶的三岁小孩？你外面那些废品烂铁能值多少钱？”
叶宏担心母亲，两步作三步，走到门前，却听到这些话语。
对母亲的安全放下心来，但又听到叶母的哭声，叶宏心里一把火腾的烧到脑门上。
“砰！”
重重推开木门，屋内的叶母和一个黑衣青年都明显被叶宏的推门声吓了一跳。
叶宏进了屋，看着眼前有几分熟悉的黑衣青年，怒喝道：“干什么呢。”
叶母看到进来的是自己的儿子，儿子归家的喜悦掺杂在现在混乱的心情中，叶母有些无措，看了眼自己的儿子，看了眼来收债的亲戚。
叶母抽泣着抹掉几滴泪，不想在儿子面前哭。
叶宏连忙走到母亲旁边，安慰了下受惊的母亲，转头对黑衣青年喝道：“翻翻翻，翻你妈，还在干什么呢？欠你几个臭钱了不起？要不了几天就能还你。穷亲戚没得做，到时候还了钱，连亲戚都没得做。看你这幅恶心的样，你他妈就掉钱眼里了。”
黑衣青年原本留意到叶宏进来，知道叶宏的身份后，便自顾自的继续在翻着叶母的东西，听到叶宏的话，黑衣青年沉下脸，转过身冷冷看着叶宏。
“这样说着，好像你真的还得起钱一样？”
“如果不是我家的钱，你现在还能安安逸逸跑去读大学？如果不是我家的钱，几年前你这个废人还躺在床上，现在恐怕已经变残废了。欠了钱赖着不还，我翻你家东西又怎么了？哭哭哭，哭就不用还钱了？”
“这些钱你们家都借了多久了？你家欠我家几万块啊，每月就还那一两百块，你他妈是在逗我玩吧？”
黑衣青年越说越气愤，不解气继续鄙夷道：“几天？你能说几天？几天你能把钱还我？我给你十天你能还了？我不算这些年的利息，就直接算本金，十天后你能还回欠我家的那三万块钱？”
黑衣青年居高临下的睨了眼叶宏，道：“你把话搁下，你敢还，你能还，到时候我他妈就跪下给叶婶道歉了。还大学生，华京高材生，大本事，你倒是发话说说看。牛皮谁不会吹？欠钱不还，还想装大爷？”
黑衣青年一顿半温半火，外加占理的话，顿时堵得叶宏哑口无言，然而感觉母亲被欺负的怒火未减，一想起自己大学做兼职还存了点钱，叶宏头脑发热不管不顾就喝道：“好，不用十天，五天，钱就还你，到时候也不用你道歉，这穷亲戚高攀不起，大不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出乎意料，叶宏说完话，未等黑衣青年接话，反而是在一旁抹着最后两滴眼泪的叶母，插话道：“不用五天，三天都可以了，很快的，很快就有钱还给洪叔哥儿家里的。”然后叶母看着叶宏，欲言又止的样子。
黑衣青年一怔，原本还想兑挤叶宏的话都忘记了。
“难道他们真的过几天就有钱了？”
黑衣青年满腹疑惑，之前不相信叶母的话，但是此时却发现叶母不大像随便说说，应付自己的样子。
“既然叶婶都这样说了，好，不用那么赶，七天时间。下周这个时候我来收钱，还有给叶婶恭恭敬敬的道歉。”
翻了大半天，的确是翻不出钱来，黑衣青年听到对方肯还，便姑且再忍多几天。不理叶宏，二话不说便转身离去。
叶宏看着这年轻亲戚消失的背影，气恨恨，重重骂了句。
“畜牲！”
叶母脸上泪痕已干，抓起儿子的手重重拍了下。
“胡说什么呢。好歹也是亲戚。”
叶宏怒道：“别人才不想要我们这些穷亲戚，为了钱这畜牲都疯了，把您都逼哭了。要不是我欠他家钱，不占理，我火气上来打死他！”
叶母听了叶宏的话，拉长了脸不高兴道：“你还知道欠人家钱。那些年为了给你治病，东借西借，几乎把亲戚的钱都借过一遍了，为了你的病，连你爷爷都快跪下去求人了。后面你上大学更是缺钱，也更没有什么亲戚肯借钱，只有叶洪叔儿把留给叶国娶媳妇的钱给你上的大学。现在叶国要娶媳妇了，急钱花了也是正常的。如果不是母亲把钱花光了，之前也是有多少钱都赶紧还先给了叶国的。”
叶国正是刚离去的黑衣青年，叶洪是叶国父亲，也是叶宏一个血缘隔得较远的堂叔。
听了母亲的话，叶宏心里也难受，欠别人钱就矮别人一头，叶宏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只是忍不了自己母亲被欺负的这一口恶气。看着被好亲戚翻得乱七八糟的家，叶宏心里气不打一处出，憋屈得快爆炸了。
然而叶母还是抓住叶宏好好说教一番，“以后你有出息了，也要好好报答叶洪叔儿家，要不然妈也不认你这个知恩不报的白眼狼。”
叶宏听得母亲说了狠话，慌着软下话来，“妈，你放心吧。叶国我不搭理他，叶洪叔家……”
叶宏想说日后会报答叶洪叔家的，可是忽然想到自己因为兼职而耽搁的大学学习，还有七日后要还给叶国的那笔天文数字，叶宏顿时说不出话来。
“我还有前途可言么？”
叶宏心情极其沮丧。
叶母显然看出儿子的心思，不知道想起什么，泪痕未干的脸上堆出笑容，满手厚重肉茧的手拍了拍儿子的手背。
“咱家快有钱了，有钱了。日子会好过起来的，会好起来的。”叶母爱唠叨着重复话儿。
听了母亲的话，叶宏一怔，想起之前母亲似乎隐约提到过什么“钱都花光了”什么的？
“什么意思？”叶宏不懂。
叶母看了眼被叶国翻得乱七八糟的屋子，摇了摇头，也没有收拾的打算，径直走了出去。
看着叶母出了屋子，悉悉索索在外面不知道弄什么，片刻后，叶母手中视若珍宝的捧着一个灰布包裹，走了进来。
叶宏单手伸出，打算接过，叶母却紧张道：“小心，别动，碰坏宝物就大祸了。”
叶宏心里郁闷，什么珍稀东西这么稀罕。
叶母把东西放到屋子中央的旧木桌上，小心翼翼的解开包裹，露出里面一个白玉一般的瓷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