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闹钟响个不停,舒然从被窝里摸摸索索伸出一只手来,“啪”关掉了,世界终于安静了。翻个身,舒然接着睡。
“叮铃铃......”过了两分钟,闹钟又响了。“怎么这边还有?”舒然嘟囔着,手摸过去,闹钟“咚”一声掉地上,不响了。舒然负气地蒙上头,又睡过去了。
“哗啦啦,下雨啦!收衣服啦!”一阵尖锐的童声响起。舒然彻底崩溃了,一下子坐起来。在哪儿呢,该死的闹钟。找遍了床头柜,地上都没有,闹钟还在响。舒然的脚碰到了神马东西,掀开被子一看,闹钟藏被窝了。
“这是怎么回事?”舒然脑袋有些懵,还有些痛,一时想不起来自己家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闹钟。不过这找东西的情形却再熟悉不过了,常有的事。
舒然敲了敲榆木脑袋,昨晚喝酒的事情渐渐在脑海里重现:跟欧远一起吃“钵钵鸡”,还喝了点小啤。后来......咦,怎么没有后来,短片了,完完全全断片了。至于如何回到自己的猪窝,肯定是欧远的功劳了,这些个闹钟也是他的杰作了。“好你个欧远!”舒然愤愤然起身找欧远算账。。
“咚,咚,咚,咚......”一阵狂敲。屋里没有任何响动。‘咦,今天这么早就上班去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舒然想着,脚下也不敢怠慢,等下真的迟到就不好了。
在座位上气还没喘匀,舒然就发现一盒牛奶一块三明治端端正正放在自己的桌上。像欧远望过去,他也在看这边,还做了一个‘请喝’的动作。
“算你有良心!”舒然没有发声,用唇语对着欧远挑衅地说。
这一切都被黄月看在眼里,冷哼一声小声嘀咕“看你等下还有没有心情秀恩爱!”
“静一静,9点半在会议室准时开个会。大家准备一下。”总编拍拍手,宣布一个让人高兴不起来的消息。
“又是开会,神啊救救我吧!天知道我有多害怕开会,开会恐惧症呢!”舒然在心里绝望地呐喊。
会议并没有因为舒然心里的抗议而取消。百般无奈地坐到会议室里,舒然一直望着自己的脚。
“下面大家欢迎总公司的陆总莅临本社指导工作。”总编带头拍掌。
“谢谢大家!我呢例行巡察公司下属的各子机构,刚好到你们报社,就听说刚好有人把这次新改计划交到你们总编手里,说是还不错,我就跟大家一起学习学习。冉总编,开始吧!”一个身材中等,长得特喜感、挺精神的一个中年男子说道。
舒然这才抬起头来,心想‘是谁这么快啊,我都还没来得及交给总编呢!我们社真是能人辈出啊!好好看看。'
咦,这PPT怎么这么眼熟,数据也是......这不就是自己昨天才完成的吗?可是我还没交给主编啊,难道......舒然下意识去搜索欧远,居然不在。舒然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一定是欧远给了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喜,难得的是领导们好像印象不错。舒然把腰挺得笔直,破天荒地认真开起会来。
“PPT”一放完,陆总直点头:“不错,不错,这么短的时间准备得如此充分,数据也相当有说服力,内容全面,想法颇有见地。看得出作者下了一番功夫,很用心。好!好!好!”一连三个好,陆总带头拍起了手。然后会议室里掌声一片。
舒然心里跟吃了蜜似的,这段时间以来的辛苦终究没有白费,能得到上级领导如此褒奖,真是太荣幸了。舒然脸上泛起微红而幸福的光芒,嘴角不由得悄悄上扬。
黄月冷冷看着舒然的一举一动,心里冷哼:“不要高兴得太早了!好戏还在后头。”
“冉总编,不错。没想到我没报社还真是人才济济,能人辈出嘛!这‘小才子’是谁啊?我们大家见识见识。”
舒然有点害羞,正准备上台,刚刚提起脚,总编的话却如旱地惊雷,舒然瞬间被石化:“黄月,你上来!”
舒然脑袋一片空白: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叫的是黄月?这不是我的PPT吗?
“谢谢!谢谢!有了大家平时的帮助和关照我才能做出这改版计划来!谢谢大家!谢谢领导!”黄月谦虚地一一鞠躬,台下想起雷鸣般的掌声。。
报社领导簇拥着总公司领导离开了,同事们簇拥着黄月离开,这些人挤挤攘攘把舒然撞来撞去,甚至在舒然脚上踩来踩去,舒然也浑然不觉,周遭的一切仿佛与她无关。。
当欧远听到同事们围在黄月身边一个劲地恭维她时,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一阵风似的跑进会议室,早没了舒然的身影。楼梯间、卫生间、茶水间、休息室。。欧远找遍了公司的每个角落,还是找不到舒然:这个傻丫头去哪里了?这个事对她打击是挺大的,但还不至于做傻事吧!想到这里,欧远都快疯了。
终于,欧远在天台找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舒然:风肆意地吹着她的乱发,小脸苍白得让人心疼,眼神空洞地盯着地板,却不曾留过一滴眼泪。
“然然,这没什么的,咱们去找总编说清楚就好了。”欧远蹲下来,心疼地摸摸舒然的头。
“欧元,我被‘潜’了。”良久,舒然轻轻说道。说完,还极其艰难地扯出一丝苦笑来。
“为什么是黄月?”舒然又突然开口,那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星球:那么虚幻缥缈、那么无力。
“啊?”本来因为舒然开口说话刚刚松一口气的欧远又怔住了:‘这是什么问题?怎么回答?’
“我一直把她当好姐妹的!”舒然又喃喃道。
这孩子原来跟这过不去呀!还以为她被人偷了计划案愤懑伤心呢!说到底还是太重感情。是啊,情感上的背叛才是最伤人的不是吗?
“她是知道的,我还等着奖金给我弟弟买手机、我还等着得了奖就可以免费去学习、我还等着我转正了就租个带卫生间的房子,把妈妈接来治病。她都知道,不应该是她呀!”舒然无助、无奈又绝望地叹息。
欧远的心被狠狠戳了一下,疼得痉挛了。强忍住泪水,轻轻拥住舒然。她原来背负着这么重的生活,难怪她做计划案那么拼。难怪她什么事都那么努力。这么苦的她却从来不抱怨生活,还那么乐观,那么美好,美好得让人睁不开眼。欧远终于知道自己的心情为什么总被这个女孩牵动着、左右着。
小心翼翼地捧起舒然的脸,轻轻说:“然然,要不你哭出来,那样也好受些。”欧远看着舒然的眼睛,心里却在说‘然然,从此让我来保护你。’
舒然靠在欧远的怀里,所有委屈、不甘全都涌入脑海,眼泪终于像决了堤一样肆意流淌..
然而,谁也没发现,他们身后,西城医院外科大楼的楼顶,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子,狠狠地把烟掐进手心,黑着脸冷冷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