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舒然正睡得天昏地暗,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了,迷迷澄澄地摸索半天,没找到手机,接着又睡了过去。铃声再次响起,舒然用枕头捂住脑袋嘟嘟囔囔:“谁这么没礼貌!”接着又不动了。可是电话铃又顽强地响起,舒然彻底没辙了,在被子下面找到手机,一看,陌生号码,还以为是电话推销的呢,起床气大作:“有完没完,大清早的就推销东西,不知道是周末吗?睡觉呢!”说完就气愤地挂断。
过了一分钟,电话又响了,一看,还是那个号码,舒然正要发作,那头先说话了:“我是林立。”
舒然一听,吓得彻底清醒了“要不要这么丢脸,男神呢!刚才还冲着电话发脾气了。”
舒然这头懊恼不已,“喂,喂。”林立在那头没听到声音,试探两声。
一下子惊到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舒然,手机都拿不稳了,在手里颠了几下,掉在床上,又赶紧捡起来:“表哥,你好!”
“不好意思,吵着你睡觉了。我还以为你都起床了。”
舒然一看时间,9点半了,也难怪。
“喂,在听吗?”林立听到舒然没说话,以为她又睡着了。
“在,在,在。表哥,有事吗?”舒然赶紧回答。
“你上次说的那个方案,我跟父亲商量了一下,他觉得很不错,今天你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啊!”舒然有些惊讶,他们家做事还真是雷厉风行啊!“没问题。几点出发?”
“你住哪里,我过来接你吧!”
“我在你们医院旁边的报社。”
“行,我大概20分钟到,不着急,你慢慢准备!”
“好,拜拜!”舒然一挂掉电话就立即跳下床,一把拉开衣柜,慌慌忙忙找衣服,边在身上比划,边学林立的语气:“我20分钟到,你慢慢准备。都告诉我只有20分钟,还假惺惺说什么慢慢准备。意思不就是要我赶紧准备吗?虚伪!”
反正是下乡,轻松方便就好。舒然挑了件白色棉麻连体裤,白色平跟鞋,简简单单挽了个包包头,一通洗漱,背上帆布包,拿着阔边太阳帽就出门了。
舒然一路小跑,毕竟车上有长辈,迟到了总是不好的。刚到大门口把气喘匀,一辆白色的车就缓缓靠了过来。
“舒然,上车。”车窗降了下来,林立伸出头来喊道。
舒然绕到右边,林立侧着身体打开副驾的车门:“上来吧!”
舒然,一坐上车,忙不迭地向后排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小舒,你好。真是麻烦你了。本来该让贝贝陪我们跑这一趟的,可是她脚还没好。”柔和动听的声音响起。
“阿姨,你太客气了。贝贝的事就是我的事。”舒然忙回答。
“拿着,你还没吃早餐吧!”林立递给舒然一个袋子。
“谢谢!”舒然有点感动。“其实没关系,我有时候也不吃早餐的。”
“那可不行,孩子,早上是一天的开始,早餐最重要,不吃胃会受伤的。”林立妈妈关切地说。
“是啊!再忙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浑厚的男声是林爸爸的声音。
“小舒,你是一个人住吧!”高离慢条斯礼地说。
“是啊!阿姨。”舒然觉得阿姨太神了,第一次见面呢,这都能猜到。
“我就说嘛!要是跟父母住,他们才舍不得让你空着肚子呢!”高离有些心疼地说。
“妈,那你就让她先吃点东西吧!”林立开口道。“准备出发啰!安全带,舒然。”
舒然一手拿着早餐,一手拿着帽子一时不知所措,样子有点搞笑。林立的嘴角又不知不觉上扬,轻轻摇摇头,探过身子去帮舒然系好安全带。
当林立的头慢慢靠过来的时候,舒然闻到淡淡的柠檬香洗发水的味道,只觉得心咚咚直跳,紧张得把帽子抓成一团,当林立的脸离她的不足5厘米时,舒然扑通的心跳却漏掉了一拍,而全身的血液直往头顶上冲,只好紧紧闭上眼睛。
系好安全带,林立撤回身子的时候,正好看到舒然因为太用力抓住东西,而关节都有些泛白的手。坐回座位,林立看到舒然脸红红的,还紧张地屏住呼吸、闭着眼睛,眼睫毛不算很长,但很浓密、卷翘,还微微地颤动着,有些移不开眼睛,轻轻的说了一句:“好了!”
舒然这才缓缓睁开眼睛,一看手里的早餐袋,都被自己抓得变形了。
出了城,舒然紧张的情绪总算缓解了些,给农庄的主人老张打了电话,一路上就叽叽喳喳的给高离、林念之介绍开了,一口一个叔叔阿姨,叫得是悦耳动听。
到了元宝山农庄,舒然一下车就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一下混合各种瓜果香味的空气,很是享受的样子。随即,扶住车门,让高离和林念之下来:“小心哦!叔叔阿姨。”
高离和林念之下车站定,都发出一声感叹:“空气真好呀!”舒然才发现林立为什么那么高:眼前这位带着金边眼镜的叔叔差不多和林立一样高,身形清瘦,两鬓有些花白,白净的脸棱角分明,林立跟他很像,深紫色的条文POLO衫扎在米色长裤里,往哪儿一站,腰板笔直,特别精神儒雅;阿姨也戴着眼镜,一头干练的短发,皮肤很白,鹅蛋脸上比自己还干净,没有一点斑,鼻子小巧,看得出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一件湖绿色针织衫,白色九分裤,浅灰色平跟鞋,看起来文雅端庄。典型的知识分子家庭,舒然心想。
“舒小姐,欢迎欢迎!”一位戴着草帽,脸有些黝黑的中年人过来打招呼。
“张叔,又忘了,叫我小舒就好了。”舒然觉对这声“舒小姐”极为别扭。
“好好好,小舒。”老张憨厚的笑了。
“这是我的叔叔阿姨,他们听说你这里的生态农业很有特色,就过来参观参观,麻烦你给介绍介绍。”舒然把高离林念之引荐给老张。
“没问题,请问怎么称呼呢?”老张问。
“我姓林,搞教育的,叫我老林好了。我爱人姓高,退休前是一名教师。这是犬子,是名医生,请多关照,老张。”林念之伸手和老张握了握。
“林老师,高老师,林医生,这边请,”老张在前面带路。
一行人在田间地头慢慢穿行。小路两边都是整齐的菜地,大小统一,排列有序就像等待检阅的士兵。浇地的水管沿着地边一直延伸,每20米有一个小池子,里面浸泡着烂菜叶和收割后的杆茎等,种地的有机肥就来自这里。菜地的农作物品种繁多,应有尽有:有生菜、莴笋、茄子、黄瓜、四季豆、苋菜、彩椒等等等等,看得人眼花缭乱。老张说这些菜地都是被人领养的,所以种的菜也是依照个人喜好。
不时能看到菜地里有人在捉虫、施肥,也有人在采摘自己的劳动果实。老张说这里的农作物都是自己种来吃的,所以不会用农药也不会用化肥,很是绿色环保,而且口感非常好。林念之时不时地看看高离,发现她兴致很高。
到了午餐时间,老张领着大家到他家用便饭。一桌子绿油油的蔬菜看得人食欲大增。老张腼腆地说:“种地的人就靠土地,饭菜简单,都是地里刚摘的,大家尝个鲜。”林立边吃边看母亲,觉得她今天吃得很是香。饭后,老张的妻子端上了还在滴水的西红柿和黄瓜,颜色鲜亮,还能闻到一股清香。
“叔叔阿姨,你们尝尝这黄瓜,脆甜多汁,当餐后水果极好。”舒然帮高离和林念之各拿了一根黄瓜,自己也拿了一根咬了一口,“咔嚓”一声,清香溢满整个口腔。看着舒然吃得香,高离也咬了一口,果然香甜的,“老林,你也尝尝,真是不错。”
休息了一会,高离就拉上林念之去溜达溜达,或许是有事要谈。林立和舒然也决定再出去走走。穿梭在田间小路上,午后的阳光透过高高的瓜棚,斑驳地照在两人身上。舒然轻快地在前面走着,林立双手插在裤袋里跟在后面。突然,舒然的帽子被垂下的丝瓜挂掉了,她索性拿在手上转啊转的,头发被帽子压得有些凌乱了,小包包还纹丝不动地立在头顶上,露出弧线好看的后脑勺来,在阳光的照射下,能清楚地看到她后脖子的绒毛。林立喉结滚动了一下,觉得眼前这个白衣女孩就是一个美丽的天使。
此行的结果比预想的完美,高离决定领养几块地,种种瓜果蔬菜。她倒是没有往自己的病情上面想,只是能吃到安全放心的蔬菜这点就让她很心动。而且菜地灌溉便捷,也不会很累。出去蹓达的时候还碰到在地里摘茄子的老同事,讲起种菜滔滔不绝,眉飞色舞,让高离心痒痒。回城之前就跟老张交了定金,还生怕林立不同意,还讲一堆道理来说服他:比如地也不是天天种,三五天去一次;离家也没多远,坐公交40分钟就到;有时候还可以住在那里一两晚。有洁癖的高离能说出住乡下的话来,可见多想做成这件事了。林立表面没什么,心里却乐开了花。不由得对提出本建议的舒然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