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先生睁开眼睛一看,见兰花如同僵尸般掐住了胡虎。赶紧腾出左手捏成莲花状,“朴”的一下弹在兰花后脑的玉枕穴上。
兰花猛地缩回双手,趴在床上吐了起来;只见她吐出许多黑水,黑水里面有无数红色的如蚯蚓般的虫子在隐隐蠕动。
吐完后,兰花终于呻吟一声睁开了眼睛;她无力地看着胡虎问道:“我这是怎么了?羊被一群人给赶跑了。你快去找找看……”
杜先生已经跳下床铺,取出一纸黄符;口中念动口诀,黄符霍的一下自己燃烧起来。
杜先生将烧着的黄符扔进兰花呕吐出的那堆脏东西上,黑水立即跟着燃烧起来;那些红色的不知名的蛆虫被烧得痛苦地扭曲着身子发出“呖呖”的惨叫声。一股比刚才兰花的那个臭屁还难闻的焦糊味腥臭味令人窒息,刚刚止住呕吐的二狗又开始捧着肚子蹲在地上稀里哗啦地吐起了黄胆苦水。
杜先生松了口气道:“这条命算是保住了!只是……”
杜先生欲言又止,胡虎爱妻心切急忙问道:“只是如何?还请先生明言!”
“只是,唉!只是病人的神智昏聩,我一时也没法根治。”杜先生叹息一声。
“什么是神智昏聩啊?”胡豹迷惑地问道。
“就是说病人受到重大惊吓或刺激,出现了精神疾病,意识有了障碍,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吓疯了或吓傻了!”杜先生一边整理药箱,一边解释。
“可是她现在好象挺正常啊?”胡虎看了看兰花说道。
“是啊!所以按道家所说,她是外邪入侵啊。人有三魂七魄,她现在自己的一些魂魄已经丢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其他的魂灵。”
“那么还请先生设法驱逐她体内的恶灵。”胡虎冲杜先生一抱拳说道。
“哎!要是能驱逐干净我就不会再告诉你这些了!”杜先生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道:“一切自有天意!兰花的主魂现在已经追不回来了,如果硬行驱逐她现有的魂灵,只怕性命不保或是彻底痴呆了!我看这魂灵也无恶意,否则兰花就醒不过来了!暂且这样吧。”
“哦!既然如此,就多谢杜先生了!”胡虎再次看看兰花说道,兰花的眸子里却闪过一丝神秘兴奋的光芒。
“呵呵!不客气。看来今晚不会有啥事情发生了。如此,天色不早,我就告辞了!”杜先生背起药箱就要告辞。
胡豹也跟着立起身来说道:“让我送先生回家吧!二狗好象已经站不住脚了!”
“谁,谁说的啊?我可以送杜先生回家!”二狗已经站直身子用衣袖擦了擦嘴角说道;他实在不想在这充满臭味的房间里待着了。
忽然,那几条拴在屋后草棚里的狗全部狂叫起来。不,不应该说是狂叫,应该说是呜咽;所有的狗都在大叫几声之后哭了起来,那声音异常恐怖凄惨。
胡豹是听过狗哭的,那是很多年前他在一次狩猎时,一条猎犬看见自己的同伴被一头受伤的熊瞎子给撕裂时所发出的痛苦哀鸣。可是现在这些狗的哀鸣中透出的更多是恐怖和害怕,好象它们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凶猛残酷的天敌。
“看来,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杜先生苦笑一声说:“我恐怕暂时是走不掉了!”
透过房间的后窗,可以看见漆黑的夜幕下;有无数蓝绿色的小东西,如同流星雨般发出冷艳凄惨的寒光从西山坟场的方向飞临而至。胡虎紧张地转身看看屋前的窗子,只见屋子前面的夜空里也聚集着无数这样的小东西;一闪一闪如同无数的萤火虫停滞在半空中发出闪烁的寒光。
“这,这,这都是什么啊?是鬼吗?”二狗面如土色。
“是磷火,但如此多的磷火集中在一个地方还是很少见的!应该说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在控制它们!”杜先生紧紧盯着那些愈来愈多的黝绿的磷火说道。
“就是鬼火吧?”二狗苦着脸接过话道:“鬼火,那还不就是鬼来了吗?
屋外那些呜咽的狗已经开始低泣,而且不安地颤抖。抖得那些拇指粗的狗链哗哗作响,伴随着狗们凄楚的哭声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兰花陡然一阵狂笑,发出胡虎兄弟从没听过的尖利的声音道:“他们死得好惨啊!你们却苟活下来了!哈哈哈哈……”
胡虎一手抱住兰花,一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脸颊说道:“兰花啊!兰花!你可不要吓我们啊!你这是怎么了?”
可是,对胡虎的话兰花却置若罔闻;她力气变得出奇的大,毫不费事就挣脱了胡虎的虬筋暴突,肌肉粗壮的胳膊。猛地抓起床头针线箕里的一把剪刀朝胡虎刺去,胡虎一时不备,下意识的用手一挡;胳膊上立即被划开一条触目惊心深可见骨的血口,立刻鲜血淋漓。
胡豹赶紧冲上前来,用力住了嫂子兰花舞着剪刀的手。
“快!二狗抱住她!”胡豹没想到嫂子居然如此力不可敌。
在一旁发愣的二狗听到胡豹叫自己,也立即冲上前来一把牢牢抱住了兰花的腰;两个男人拼出吃奶的力气也没能从兰花的手中将剪刀夺下来。“杀死你们,杀死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家伙……哈哈哈哈……”兰花嘴里不停嘀咕出一个陌生女人尖利刺耳的声音。
杜先生已经麻利的帮胡虎把胳膊包扎起来,他看见胡豹和二狗仍和兰花相持不下,便曲起左手手指如莲花,一下轻轻叩在兰花的印堂之上。
兰花立即身子一软倒了下来,手中剪刀也被胡豹毫不费力地夺了过去。
杜先生从药箱里取出一张黄符“啪”地一下贴在兰花的脑门上说道:“看看这定神符能不能管住它,不然就得用绳子先将她缚住了!”胡虎怕出意外,又让胡豹用一根布绳将老婆兰花牢牢绑在了床框上。
此时随着无数磷火的聚集,屋子前后已经被黝绿的暗光照得隐约可见了。只看到树木都开始在无风摇摆,如同一个个面目狰狞腰肢婆娑的幽灵。没有风,却飞沙走石,一团团泥沙夹杂着树叶枯枝打在门上窗户上“哗哗”乱响;好象是无数调皮的孩子在抓起地上的杂物然后使劲砸在门窗上。
众人都恐惧地看着杜先生,杜先生黯然说道:“这应该是鬼敲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