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二想了起来,他呵呵傻笑道:“当时我太紧张,手一抖那手雷就仍得不够远了;还好没炸死自己!下雪我倒是不知道,这外面会下大雪?天到还很闷热呢!”
“是西山下的雪!我们抬着你下山后就没看到下雪了!你咋会有个手雷炮的啊?”一个年轻人好奇的问胡二。
“哦!这是我在村子里捡到的!以前看山里的“四爷”(作者按:抗战时期苏皖一带老百姓对新四军的称呼)腰带上挎过,说一个能炸死一群狼呢!我估摸着要是遇到鬼子,就一拉这尾巴绳和他们来个同归于尽。没想到没炸到鬼子却炸鬼了!哈哈哈……”
大家不由都跟着笑了起来!
只有老村长张万松叹口气道:“这八月飞雪恐怕是咱乡人的怨气太大啊!三百多条人命啊,说没就没了!这****的小日本啊!这心咋就比豺狼还歹毒哩?”
胡二想挣扎着爬起身来。却痛地大叫一声,他感到脊背如同刀割般的痛。三个月后能够下地了,却从此落下了个驼背。
胡虎和弟弟胡豹跳下一人多深的乱葬坑和来帮忙的人一起,将妻子兰花连托带拽拉了出来;兰花神志不清嘴里含着泥草。胡虎用手指抠出兰花嘴里的脏东西,使劲拍打着老婆的嘴巴;可是兰花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吓得胡虎这七尺高的大男人忍不住眼圈就红了。
胡豹也用大拇指掐住嫂子的人中,可是这兰花依旧哼都不哼一声。来帮忙寻找兰花的人中有个叫二狗的就说道:“兰花嫂子这莫不是撞邪了吧!听老辈说这乱葬坑可是打小日本那时就闹鬼啊,平时走道谁不让着这块邪地啊?这嫂子咋就把羊放到这块来了哩?”
胡虎急得满头大汗,看看天已过午;便招呼女儿小红赶上羊群,自己将老婆背在背后,向家里赶去。
兰花身子软绵绵的像个面人,却偏偏沉重得惊人!胡豹看到壮实的哥哥背着瘦小的嫂子居然步履艰难,心里担心哥哥这不会是一着急一劳累病了吧?就胡虎这身板即使背头熊瞎子也不至于走不动路啊?
胡豹就抢前一步说道:“哥你这是累着了吧?你不要着急,待回家后请杜先生来给看看,不会有啥大事,我看嫂子这是吓着了,再加上一夜风寒;所以如此!”说完,就要替胡虎背过兰花。
胡虎气喘吁吁也不推迟,让胡豹背起了兰花,自己边托着妻子的腰边应道:“说的是!我这两腿咋只打哆呢?”
二狗赶忙说道:“我跑得快,你们先回;我这就去请杜先生!”话音未落,他人已经直奔靠山屯去了。
胡豹一背起嫂子才知道刚才是误会哥哥了,这背的哪是个文弱女人啊?分明就是个大冰坨子啊,沉甸甸地压在背上却寒到了心里。
把兰花安置在床上后,胡豹已经累得一屁股摊在凳子上不想动弹了!
胡虎端来一碗红糖生姜汤,将兰花扶坐起来,顺手拿起枕头塞在她肩后;就要喂兰花喝下这驱寒发汗的姜汤。
可是兰花依旧双目紧闭牙关紧咬,胡虎根本无从下手。
“大哥啊!杜先生来了,快让他看看嫂子吧!”门口响起二狗破锣般的嗓子,胡豹赶紧站起身来迎接杜先生。
胡虎也连忙从房里走出来,只见二狗背着个药箱喘着粗气走进门来;身后跟着个神定气闲满面红光的老人。
这鹤发童颜的老人正是远近闻名乐于助人的杜慎之杜先生。胡虎兄弟恭敬地将杜先生让进门来,胡豹急忙去倒来一碗热茶。
杜先生却婉言谢过说道:“还是快让我先看看病人吧!”
“气若游丝,脉息却时强时弱;不象是风寒,看来是得了鬼症了!”杜先生在来的路上已经听二狗简单的说了事情的经过,此时他一搭脉,再仔细观察了兰花的状况后肯定地说到。
“鬼症?”胡虎两眼圆睁失声道:“还请先生救救她!”
“是不是撞邪了?”二狗和胡豹异口同声地问到。
“不错!应该是遇见脏东西了!”杜先生沉吟一下说道:“你们赶紧去熬一盆糯米粥,再准备一碗糯米;取些蒜头和生黄豆来,要紫皮独头的!越快越好。”
胡虎去厨房熬粥,胡豹则转身去屋外寻找紫皮蒜头。他记得屋檐的山墙上就挂着许多蒜头。
杜先生从药箱里取出黄纸朱砂和毛笔,用毛笔沾上朱砂后在黄纸上画下一些奇怪的符号。吩咐二狗道:“你速去将这些符贴在所有直通室外的门窗上。贴好后,再将这些朱砂围着屋外的墙角洒上一条红线,切记千万不能有遗漏和间断!”
二狗闻言小心翼翼地拿上诸般东西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这山里猎户人家虽然日子坚苦,可是糯米和蒜头黄豆都还是不缺的;一会儿功夫,胡虎兄弟二人已经各按杜先生的要求将糯米粥和紫皮蒜头给准备好了;并依照先生吩咐,将女儿小红送去了村里其他人家。
二狗也已经在贴最后一道符了,他刚刚把符贴在后门上;却被一阵风将符吹落在地上。他连忙去捡,风却好象是在跟他开玩笑;又将那符吹起飘到了一棵小树上,幸好树枝戳破了黄纸,把符挂住了。符就像是一面黄色的小旗在风里飘扬,又像是一只黄色的妖手在向二狗招摇。
“******,老子偏还不信你这个邪!“二狗心里暗骂一声,将符一把扯下,黄符却已经撕裂开来。二狗将分叉如裤腿的黄符重新贴在后门上,却不小心一脚踩在自己刚刚划下的朱砂上。当他抬起脚走进屋时,那一圈显眼的朱砂红上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
天色已晚,房间里的杜先生已经在胡虎兄弟俩的协助下,将始终昏迷不醒的兰花扶起盘坐在洒满一层糯米的床上;并将紫皮独头蒜串成一串挂于兰花的颈上。杜先生盘膝而坐闭起双目,两脚脚心向天;平平伸出双手抵住兰花后心。运起内力,将真气由掌心经其后背的灵台穴缓缓输入兰花体内。
杜先生直感到兰花身体内有一股阴寒至极的邪气在随着其体内血液的循环而在筋脉里乱窜。
杜先生集中精力将两股真气发挥到极至,如同两条游龙追上那道邪气;立刻三股气流在兰花的体内展开较量,只见兰花痛苦得浑身颤抖,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面部肌肉不断收缩扭曲,看起来异常狰狞。杜先生的头顶也开始蒸腾出一团白雾,脸上也是布满细细的汗珠。
胡虎胡豹和二狗三人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们,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忽然,兰花的腹部急速鼓起并发出一阵异响;然后“咕……”的一声放出一个惊天动地的长屁;立刻一股带着大蒜味的奇臭充满整个屋子;再看兰花挂于颈上的那串紫色大蒜头已经黑烂腐朽,从兰花脖子上断落在地全部摔成一团团稀泥状。
二狗受不了这满屋飘散的异味,已经扶着墙呕吐起来。
杜先生头顶的雾气也越来越浓,全部聚集在其顶心百汇三尺之处结而不散。
胡虎忍不住拿起一条旧毛巾轻轻拭去老婆兰花满头的大汗,本来僵尸般枯坐在床的兰花忽然伸出黝黑的双手牢牢抓住胡虎的两肩,十指如钩指甲锋利如刀全部穿透衣服;扣入胡虎结实的肌肉中。任凭胡虎皮粗肉糙也痛得闷哼一声,胡豹连忙就要扳开嫂子的手;可是这双瘦弱的手居然仿佛有千钧之力,任凭胡豹如何使劲就是纹丝不动。
胡虎怕胡豹蛮力过大,伤了妻子;连忙用眼神制止兄弟。胡豹看到哥哥肩头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心头大急道:“嫂子,你快快放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