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峰上,高云天把夜云安顿妥当后,便独自出了门。
古松下,高云天望着眼前,逐渐西沉的血色残阳,涯下层峦耸翠间缠绕起来的白茫茫的雾蒙,却没有半分兴致去欣赏如此雅观。此时此刻他心中只有对夜云的担忧。
毫无疑问夜云所表现出来的异状,使他深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与忧虑。
他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无论是夜云所展现出来的恐怖气势,还是那一刻冰冷至极的紫眸,却都使他感觉到无形之间似乎有只大手一下子紧紧攥住了自己的心。
而且,他的这种异状出现的次数也是日益不稳,由过去几年之隔到了如今半年一次,怎能让人安心。
“如此变故,看来是注定瞒不过那边了。不过也好,此等状况也只有他才能解决的了吧。”高云天喃喃出声道。
随后他眸中忽然闪烁了几下,他想到了之前被自己忽视的一个重要细节。
夜云之前所使用的力量似乎并不是玄者通常使用的玄气,而是近乎遗失的血脉之力。
之前由于他的心神都放在了夜云身上,所以才把这么一个重要细节所疏忽掉,现在一回想,不禁让高云天心中的迷惑愈加浓了几分。
要知道,这种血脉之力是非常稀少的,恐怕如今唯一留存并修炼血脉之力的存在,也只剩下南域那些蛮荒夷人了。
之所以在归晨大陆修炼血脉之力的人要远远少于修玄者,不是因为它本身的价值要次于玄气,反而在某些程度上它比玄气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比如说再同等级下的玄者要弱于修炼血脉之力的人,甚至有天生凶暴的蛮人独自可战同等级下多名玄者。
也就是这个该死的原因,才会让强盛的云颠帝国头疼,并且每年都会调派大批强者,去赶往南域抵抗那些蛮荒夷族的进犯。
所以说一直制约这种血脉之力稀少的原因,不在于它自身的不足。而是另有其因的。
血脉之力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修炼,它是如天赋一般需要先天因素,一般人生下来后的血脉之力都是极为衰弱,根本没有修炼根基可谈。
而那些生活在南域的蛮夷之人刚出生,血气就十分纯阳刚正,其血脉之力天生具有。
所以一般人只能无奈放弃血脉之力,转而选修对先天因素限制较小的玄气。
正是如此,才导致大陆上的修玄者数量要远远超过练体者。
但夜云为什么会拥有呢,记得他以前并没有这方面的体现啊,而且他自身这种血脉之力必定也会不简单。
“看样子,这件事似乎更乱了。”高云天收起心中疑惑,皱起眉独自道。“不行,此事绝不宜推迟。”想到这里高云天便不再迟疑。于是他便朝着山巅快步走去。
几个呼吸间,他的身形便出现在了山巅。极目远去,脚下惟余莽莽,好一片大好河山。飘荡起浮的雾蒙映衬得这一切愈发渺小。
高云天眼中迸发凌厉,接着甩出手臂对着长空就是一指。乳白的玄气透着凌厉直冲云霄。片刻便在空中炸出绚丽多彩的流光,在夕阳橘黄色的余晖下,发出圈圈漪沦。
沉寂的高涯上高云天做出此举后便没了动作,只是静静地望着满天云朵的黄昏。
然而在此景持续了约莫几盏茶的功夫后,就被几声突兀响起的破空声而打破。
咻!咻!
随之,一个人影突然闪现在山巅。借着将要西沉的血阳,才照出了来者的模样。这俨然是一个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
到达山巅出的中年男子先是环顾一下四周,接着他的目光便落在前方一道削瘦的背影上。男子顿时面露激动,身子快速向前方行去。由于山巅之处空间甚小,所以只有几步的距离就临近了那人。
只听砰的一声,男子直接单膝跪地,神色恭敬道:“三王殿,属下陈景来迟。”
一脸漠然的高云天转过身俯看着来者,语气平静道:“起身。”
“是,三王殿。”所叫陈景的男子恭声应起。
望着眼前仍旧低头不敢与自己正视的陈景,高云天淡然道:“陈景,你回去给我在北台城调五百精卫,全方位封锁北台山,不许外人涉足半步。”
“三王殿,这是为何?!殿下应明白,并无特殊情况,殿下是不能随意干涉当地内政。更何况这北台城还是边疆大城啊。”陈景刚毅的脸上露出为难。
帝国铁律,除圣下亲旨,凡城级建制,非任何权贵所干涉!
云颠帝国之所以强盛不衰,其中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它具有开明的政治和一套完整的铁律。云颠帝国盘踞整片北域,帝国共有十州,而每一州境内都不会少于千城。每一座城池之间,都会有一定的自主内政。所以说王殿亦不能干涉。
此刻躬着身的陈景,额头上不觉中已经渗出一层冷汗。
“接着。”所幸陈景的这番话,并没有让高云天动怒。他只是轻描淡写地从怀中掏出一物丢向陈景。
陈景不敢怠慢,紧忙接住抛来之物。
在当他认清手中此物时,身躯一个猛颤,随即他的双膝才再次悍然下跪,脸上惊色未退失声颤抖道:“三王殿,这是。”
巴掌大小的紫金令牌,在余晖的照映下显得是那么精美绝伦。在其古朴大气的体表上,活灵活现的刻画着三条威武峥嵘的天龙,在互相腾游于祥云之中。令陈景感到更加骇然的是,在其上方赫然刻着四个大字,龙飞凤舞间透出一种至高无上的气势。
三龙摄政!
陈景明白,如果要是把这枚精小的令牌传流出去的话,将会在云颠帝国掀起何等的波澜。
高云天对此却是挥了挥手,道:“它的分量该足了吧。”
陈景不敢说话,只是死命地低着头。
“告诉北台城主,在我回来之前,这封山便一日不能停。切记。”说完这句话,他不等陈景恭送,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此时独留的陈景,先是迅速地收起那枚紫金令牌,接着才长出了口气。
“三王殿说要是回去,莫非是。。……那个地方!”想到这他只觉得浑身又开始渗出了冷汗。随即他的身形也是消失在原地。在山巅只余下了,即将侵袭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