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一直向前航行,平静得如同在地面上,有时向窗外望一眼看看地球在哪儿了,以此来自定义位置,当然你可以随时查阅星空地图,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习惯无重力的生活。渐渐地看见了我们的月球和地球出现在在同一个天空中,一个有点蓝灰色,一个有点褐灰色,它们差不多一样大,贴得很近,象一对姐妹。这说明我们正在飞向太阳系外面,却看不出我们有什么行动,我们被空间开了一个安慰的玩笑,仿佛不再运动,已感觉不出任何运动和速度,唯有静止在陪伴着你左右的空间。
一个星期过去了,太阳还是太阳,她永远是太阳系中最伟大的统领,唯有她才是我们的真正的导肮。只要太阳存在,我们就存在,大太阳号只是一只飞船,只是太阳系中很小的一点物质,渺小得如同沙粒,只是这粒沙承载着生命,当它离开地球时会变得脆弱,我们需要太阳这个名字来提醒自己是生命,而不是其它物质,也不是梦。
“唉,好无聊呵。”已经有人发出这样的感叹。那是在我们前位的四十二岁的马克·费尔,他从“笼子”里探出头来睁开眼睛左右环顾着,口里喃喃自语,看了我们一眼,露出一丝倦怠的笑容,头发乱蓬蓬的样子,抬头纹很深。“hi!”秀夫已经起床,向马克挥手问候,马克露出大牙齿笑:“早上好,我还得再睡一会。”
永无止境的黑色天幕,星星瞪着眼,地球和月亮还在一起,如两个不同颜色的气球,没有日出日落,一成不变的“天地”让人莫名地感觉时间是不是不再流动。秀夫把床折起成了座位,我们新的一天就开始了。
首先打开座位旁的小屏幕,看看有没有地月新闻,离地球这么远,可心还有一半落在那里,月球也属于地球的范围,所以,我们不再单独想起它。
时间慢长得象在每天过年,因为只有过年的时间是一年的最后时光,所以它应该是一个长长的句号,我们希望快些到达火星然后快些回来,但每天的生活还是要保持节奏,否则人体会乱了生物钟,它会不知道时间是怎么度过的。
我们去吃早餐,餐厅已经有许多人在那里,为了节约空间,餐厅沒有坐位。我和秀夫各自要了一个精致的太空压缩面包和一杯包装水,几片海澡。我想,人的无聊大多来自食物的过于单调,太空食物必须简单易消化有营养,但不能附合每个人的口味,这简直难吃极了,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啃上几口,不过,食物也跟心理有关系,当你认为这个食物有营养能活命时,那口感就会调整过来了,慢慢地尝出各种自然味道来。
餐厅位于船尾顶部,宽大的落地窗户可以一览宇宙的面貌,窗口还有十几个电子望远镜可以观察星系,每时每刻都会有人坐在那里观察,我和秀夫都轮不上去看,除非去排队,反正来日方长,我也不想排队,以肉眼瞭望宇宙的景观无不也是一种享受。我和秀夫倚在横杆边看星空。星辰并没有因为飞船的速度而远去或前行,银河还是银河,只是更加鬼魅,如一只腾空的猛虎俯瞰一切。
我们回到座舱,路过马克身边时,他探出头来对我们做了个鬼脸,说:“麻烦啊,能不能给我拿些早点和水。”
我犹豫了一下,秀夫对他揺了摇手说:“No,No!”
马克又钻进“被窝”里做美梦去,也许他是一个习惯了星期天睡懒觉的习惯,也许家里一定有个照顾他的老婆或娘,要不就是一个大懒虫。
我还是想着马克饿着肚子睡觉的事,心里觉得对不起他,于是跟秀夫说:“看他怪可怜的,要不给他去拿一点吧。”
“好吧,我去给他拿。”
不一会儿,秀夫给马克拿了食物和水丢在马克的脸上,马克又探出头来眯缝着眼睛对我们笑笑说:“谢谢啊……”还嘀咕了几句听不懂的话,可想而知是嫌弃食物不好吃。
这飞船最大的坏处是不能洗澡,这也是许多人无法接受太空旅行的一个地方,喝水限制是大家可以忍受的,但两年不能洗澡是人们无法想象的事。为了保持人身的清洁,可以在身体上擦拭一种微生物酵母菌粉,只要擦上薄薄的一层,便可以保持一个星期的清洁,有除汗除臭的功能,我们的生活粪便就是用它们处理过后再压缩过漏,那生活用水就是这样一遍一遍地被利用的,想起来真恶心,但也是没有办法,至于饮用水则都是原装的,只是每个人都是每天一定的分配量,那洗手池上写着:宁可回家多一顿水,不可半途缺一点水。
其实我也想办法尽量少去洗手,因为那大多都是人们的生理循环水。秀夫则不以为然,他倒经常去洗水池洗脸冼手,自从上了飞船后,秀夫离开我的时间也多了起来,这么多年来,他真的没有离开过我一步,也许这次旅行,能改变一些什么。
晚上,我们去电影室观看电影,为了增加生活的趣味,电影竟然也是买票的,还要预约,这次票是前天订购的,电影室在船体左则,平时是个图书阅览室,只能拥有三四十个坐位,在门口碰上一对“情侣”在询间有没有票转让给他们,我和秀夫对看电影并不怎么热心,就转让给了他们。跟平时一样,秀夫挽着我的手臂在大厅里散步,观看被密封的玻璃罩囚禁在池中的几条小金鱼,它们才是最合适旅行的太空生命,只需要充些氧气,不需要携带许多食物和水,可我们人类呢,则是一个费水费能的大户。
来到香樟树下,树叶无秩序地伸展,有的向上,有的向下,有的向左,有的向右,看它们都找不到家了,连树根也开始从“地上”钻出来,要不是被紧紧束缚着,这树肯定会跑!
终于到了该睡觉的时间,我们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发现马克坐在床头上网,他新的一天便开始,幸好每个人的床位有密封隔音系统,我和秀夫象平时一样聊些天,睡意便上来,忘记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