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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月夜杀人

夕阳西下,景安街上的繁华却不会因日落而息,反而更盛几分。

景安街是天澜城中数条繁华热闹街道的其中一条,这条街上最著名的则是美酒与歌坊青楼。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而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美酒。

景安街鱼龙混杂,是黑市与帮会的聚集地。

因为歌坊青楼的存在,也是达官贵人们的销金之地。

夜幕初降,这景安街早已灯火通明,鼎沸的人声似乎将街道两边的屋顶都要掀起来。

这样的地方,本不该是少年郎该来的,而袁小春每晚都会来一趟。

他来这里喝饮酒,十四岁的少年酒量惊人。

“今天迟到了。”

那个熟悉的声音随着他的落座而响起。

袁小春无奈的笑了笑,脸上却是含有几分这个年纪罕见的洒脱,将桌上早已准备好了的酒杯斟满。

一饮而尽之后,他的脸上有着说不出的畅快之感,轻声道:“酒还是那一壶。”

“年纪轻轻看起来却是死气沉沉。”依旧是那个略带些沙哑而苍老的声音。

声音从墙的另一边传来,袁小春所坐的地方正好是窗边,可以看到对面那些灯红酒绿。

袁小春低头饮酒,没有应答。

“每夜到这里喝一壶,喝的是清酒,看的是花酒,你可曾寂寞过?”

袁小春手里即将要送进口中的酒杯在空中顿了顿,最后还是将酒饮尽。

清酒辛辣,却能舒意。花酒甘美,不过无情。

每逢入夜,袁小春便会出现在这景安街,临街窗景与清酒一壶,这些都早已习以为常。

“寂寞的时候就去河边数数鸭子。”袁小春道。

隐隐可以听到墙的那边传来的笑声,天空之中不知是谁放的烟花,众人望了之后便发出欢声片片,早已将那无名笑声盖了过去。

“你今天似乎不是一个人来?”

袁小春皱眉道:“什么意思?”

“如果我猜的不错,应该是一柄剑。”

袁小春侧面看去,看到了挂在自己腰间的那把剑,正是白日里大小姐送他的那一柄。

袁小春回过头,继续饮酒,道:“大小姐送的。”

那边没有立即回话,烟花易冷,烟花灭了人群自然也散了,景安街似乎稍安片刻。

这时,墙的那边声音再次响起:“你可是要杀丁震言的。”

袁小春淡然道:“我知道。”

“那就离那丫头远一些。”

袁小春道:“如果得罪了她,我也没办法继续待在军府。”

沉默了片刻,声音再次想起:“你自己拿捏。”

酒喝光了,袁小春知道自己也该走了。

袁小春提起剑,转身便要离开。

再见这种话袁小春不必说那人也会懂,虽然隔着一堵墙,但是无论是袁小春何时来何时走,酒杯里的酒倒了多少,这些事情那个人都心知肚明。

“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袁小春停下脚步,等待后面的话。

“李才,兵部郎中,通灵段的修士,现在正在对面快活呢,后新桥过后的南官巷是他回去的必经之路。”

袁小春很快就将关键的信息记在脑海之中,继而很快消失在这热闹的景安街。

待袁小春离开,那人却是皱起眉头,他微怔片刻轻轻叹了口气,相继离开了酒楼。

他桌上所放置的那个酒壶却是一滴未动,酒杯依旧明亮通透。

过了后新桥,夜风都变得萧瑟起来,与桥另一端的景安街相比,这条南官巷实在太过冷清寂寥。

袁小春手握着剑,倚在墙上,靠在黑暗中,双眼闭着,鼻翼微微起伏,仿佛在轻嗅这属于夜的味道。

都说等待最寂寞,可是他早已习惯。他就算站着也能够睡着,可是只需一阵微风就能将他惊醒。

“大人,你在坚持一下,马上就要到家了。”

“别拦着我,让我回去,谁说我不行了?我还能再喝十杯!”

在两名随侍的搀扶之下,李才摇摇晃晃的艰难前行着。

三人过了后新桥,步入黑暗之中。

袁小春此刻也睁开了眼睛。

月光自天上而落,洒在官南巷之上,悠长而又寂寥的巷子之中,一名身材消瘦的少年提剑而立。

夜风轻拂,他额前的发丝随风摇曳起来,他的眉宇之间似乎隐藏着一丝杀意。

“李才?”袁小春清楚的叫出了那个醉酒人的名字。

看到袁小春的出现,其中一名随侍有些警惕的望着他,不由得将手放在腰间置刀之处;另一名随侍则是开口问道:“你是谁?”

袁小春并没有回答他,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挑,脸上挂着一抹特别的笑容。

一道亮晃晃的白光闪过,月光竟是变得如此耀眼?

那并不是从天而降的月光,而是从袁小春手里绽放出的剑光。

两名随侍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与恐惧,可是很快便消失,因为他们已经是两具尸体,那名正要拔刀的随侍从始至终都没能将腰间的佩刀拔出。

是不甘又或是实力的悬殊,这一切现在都变得不那么重要。

原本因饮酒过多而醉意上心头的李才此刻瞬间恍然过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袁小春,冷冷道:“你究竟是谁?”

面对再一次的询问,袁小春道:“一个要杀你的人。”

李才有些不屑道:“就凭你这炼气段的修为也想杀我?”

袁小春手腕反转,手中的长剑自下而上而起。

这是春夜,夜风微凉,剑意却是如此凛人。袁小春不过是刚刚踏入炼气境的修士,而对方则是高他一段的通灵段修士。

不过袁小春并没有觉得这是问题,对于他而言,从酒楼离开的那一刻起,这个叫做李才的人已经是死人一个。

他一出手就是杀招,他不喜欢拖泥带水,更何况对方是境界高于自己的修士,他必须一击致命。

袁小春眼神微冷,就如同他的剑锋一般,这一记剑招他在私下练习的次数早已数不胜数。

漆黑的夜晚里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一阵青草的味道,一种属于春天的味道。春天是袁小春最喜欢的季节,春天是一年之中的第一个季节也是最需要努力的季节。

长剑逼近,李才早已没有了之前那副醉意醺醺的模样,手中短刀横于胸前,刀是他从那名死去的随从腰间捡起来的,他自信能够接下袁小春的这一剑。

剑过无声,起初展露的种种锋芒在此刻尽数消失,夜风与于此刻停止飘动。

青草味、春天的气味也都消散,留下的只有弥漫于长巷之中的血腥味,以及李才胸前那一道犹如深沟的血痕。

李才太过自负,知道此刻他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双眼瞪得很大,嘴角处开始往外溢血。

“你……”

袁小春早已将剑收好,消失在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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