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还有多远?”拉了拉马缰,那马很乖巧的停了下来,我望着前方开口问问青儿。
“马上就到了,小姐!”这些日子她一直这样唤我,其实并没有特意的嘱咐她,许是因了那郎鸿熙在吧!此刻他们就在身边,司徒南疆一脸的英气,仿若傲立的青松,引人注目。
“走吧!”点了头没有在说什么,意欲挥鞭奔驰。
“冰若,休息一下吧!你都连夜赶了三天了,马累了!”郎鸿熙淡淡开口,微蹙了眉头看着我。
“小姐,你……”青儿似乎也想说些什么,却在我看向她时闭上了嘴。
低头看了看那马,粗喘着气,有些疲色但还算温顺。抬头拧眉望向远方,天地间的色彩没有什么变化,但我知道前方一定有很多的灾民在哀号,心有不忍的我仍旧是拖了这么多天,顿觉手段有些残忍,可是……“好吧,半个时辰后起程!”翻身下马,拉了那马踱步向一边的草地走去。
“你家小姐怎么了?这赶路的几天就没见她像前几日一样笑过,虽然她那性格实在是太疯疯癫癫,可我倒宁愿她那样!”司徒南疆下了马,见冰若走远了才开口问青儿,脸色很不好看。
“恩。”青儿摇摇头,担忧的望向那渐远的女子,“我也不知道。”
郎鸿熙一如她一样牵了马过来,看她低头不知想些什么,但那神色却是很复杂,有担心有自责的。脚步也很慢,不知是为了让马儿吃草还是她的心思很乱。
“冰若,累了?”郎鸿熙笑得依旧是那般温和,让人看不出喜怒的笑静静的绽放在他那俊逸的脸上。墨黑的发虽被一根银丝束起可仍旧在随风摇曳着,称着那玄色的衣袍透出些刚毅和不羁。
“不是!”简短的两个字脱口而出,便再无下文。头还是低着,看不到她的表情,也无法知道她在想什么。
顺手敲了她的头,触到她抬头怒视自己的样子郎鸿熙笑的双眼弯了起来。“呀,我还以为某女子得了相思病呢!”似乎什么也没有做一样的抬头看向了别处。
很疼,这家伙是不是从来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概念啊!乘他没有留意我抬手便敲了他的头,“小样,你以为你是谁啊,还敲我的头!”看他吃痛的抚着头笑得无奈,我才微微感到平衡了些。
“你偶尔吃一下亏又怎么了啊!总是被你敲,我很可怜哎!”他倒是没有在意这颇有挑衅的话,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可怜?”伸手拉过他那张俊脸左右看看,佯装不解,“没有啊,像你这样又英俊又帅气的男人怎么会可怜呢?”余光一瞥已然见他身侧的手握成了拳,额角也抽搐着,唇边的笑僵住了好久好久。
“不要生气啊,我在夸你哎!”扮作无辜,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他。
正了正脸色,这会儿换他默不作声了。偷偷拿眼看看他,糟了,这家伙生气了,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连那温和又虚假的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笑都没了。
悄悄靠近了他,抬头看看他又很快的将头回过来,装作什么也没有。最后我还是决定开口,毕竟把人家惹毛了的是我嘛!
“郎鸿熙,郎鸿熙,你真的生气啦?”讨好似的转头看他,“我错了嘛,我认错,求你别生气啦!最多我告诉你个小秘密嘛!”
突然间那家伙“刷”的转过了头,一瞬不瞬的盯着我,不觉间我已吞了一下口水,那眼神……摇摇头撇过自己的想法,错觉错觉,一定是错觉,那眼神怎么会有豹子的感觉呢?我又没见过豹子。
“什么秘密?”再抬头时对上的是他温和笑容的俊脸,不过,不过我怎么觉得脊背发凉呢?
“呃,呃,我随便说说,既然你不生气了,那我们就走吧,时间,呃,半个时辰已经过了。”转身想走,却……一支罪恶的手抓住了我,唉,干嘛自讨苦吃啊!
“冰若不是拍胸脯说最守信用吗?”转头间对上了一双满是失望的眼睛,我心里不禁暗骂这家伙的善变,却也只好无奈的接受命运的摧残。
“好嘛好嘛,我说!但是你不要生气哦!”闭了闭眼,抬头坦诚的看着他。见他点点头,我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我是天宇的若贵妃……”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此次出来是为了断江的水患,而且你是自请出宫,蒙受册封才十天就离开了翰轩帝。”惊讶的抬头,他的表情依旧是无波无澜,看得让人有些迷糊。
“天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不由得的惊呼,他倒是不太自然的笑了笑。
“既然我知道了就不是秘密了,快点,你刚才的话不可以不算数!”他倒是反应快,又开始不依不饶了。凄怨的看向他,那家伙果然立刻松了手,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我。
“哈,小样,谁让你刚才耍我,现在该你受骗喽!”离了他的钳制奔出了几步远,才回头向他作个鬼脸笑他的好欺。
郎鸿熙颇有些哭笑不得,原来和自己刚才一样吗?都是骗人的。倒也是,她方才是打算同自己坦诚了吗?这既是说,拿自己不当陌生人了?
约莫日暮时分我们便策马到了灾区的营地,青儿先行一步去找周易,以免我去了被挡在外面。
郎鸿熙自下午那会儿后似乎开心了不少,一路上同我聊天没停下来过。一直以为女人才是阴晴不定的动物,现在才发现男人其实才是。司徒南疆一直没有开过口,总是一副不解的样子盯着郎鸿熙看,既而又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盯着我看,让人浑身不舒服。
“哎呀,终于到了!”眼见营寨在前,我的心里不觉轻了一下又重了一下。这次可一定要解决好问题,否则龙炎就很难下台了。
“小姐,快点进去看看!”青儿一脸的疲惫还没有卸去便迎着我而来。
“怎么了?”看她神色略有不安,慌忙问道。
“小姐,那……他……”她语不成声,听得我心里着急,便没有再听的直冲到了营区。守卫也没有拦阻,郎鸿熙也追了过来。
一进大帐就看到一位锦衣男子立在那里,周易垂首立在一边,晕黄的烛光突兀着那抹身影,心里不由得沉了一下。定睛看清时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龙靖啊!
“你也被派来了?”淡淡一笑,进了大帐,郎鸿熙与司徒南疆紧随而后。青儿上前接过我手中的鞭子,去安置东西了。
“你还好意思说?这些日子去了那里?为什么不同大队人马一起走?知不知道皇上他很担心?”他没有转身,却是句句凛冽的数落着我。
没有说什么,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等着他的下文,可眼神已然寒了起来。郎鸿熙也看得心里一惊,不过却没有表现出什么,倒是司徒南疆不可置信的望着冰若的安然和龙靖的怒火朝天。周易小心的观察着不敢出声。
“你……”龙靖听得半天没有响动才转了身,看到郎鸿熙时错愕了一瞬,既而凝眉道,“你们是何人?为何同她在一起?”其中的不悦谁都听出来了,冰若依旧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坐着。
“在下姓郎,只是碰巧与若娘娘相遇,这位是我的家臣叫司南。”郎鸿熙倒也大气,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天成的贵气。
龙靖难掩惊愕之色,好久还是微微点了一下头,示意他已明了,“周易,派人安排他们的住处,娘娘的客人不要怠慢!”满眼威严之气的向周易吩咐道。
“是,王爷!”周易垂首应答,叫了外面的两个士兵,低语了几句,郎鸿熙稍停了一会儿便随那士兵出去。
“周易,要你押送粮食,可有闪失?”我没有在意龙靖那冒火的样子,开口问了周易。
“没有,可是……”闻言我盯住了他,好久他才慢慢回答我,眼睛却是偷偷瞄向了龙靖。
郎鸿熙出了大帐,随那士兵走着,离了那帐不过十步远就听到冰若的叫嚣,“什么?你竟然把粮食给分了?龙靖,是你干的?”
良久,不知那人如何回答却又听到冰若破口大骂,“白痴,你真是个白痴!怎么可以这样做?你以为我耗了这么多天是在干什么?”突然一切归于了平静。
又是一会儿,才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声反驳,“我白痴,难道要我看着天宇的百姓饿死在粮饷边上吗?你如果不是白痴那怎么不快点来想办法呢?还让皇上那么担心的夜不成眠?”
帐外一阵风起,一女子怒气冲冲的出了大帐,满脸的倔强,拉了帐外的一匹马便奔离了那里。郎鸿熙匆匆几步又进了大帐,只见龙靖脸色刷白的站在那里双手成拳,而周易则是战战兢兢的望着什么也不敢作。
突然,一抹青色身影掠过,跪在了龙靖脚边。
“王爷,你错怪娘娘了,她很担心的,她一直都很担心的。只是青儿负了伤,娘娘坚持要我养伤,才拖了这么久。而且,而且我们……”青儿哀求着,替冰若辩解。
“青儿,你先起来,告诉本王这些日子你们都去了哪里?”龙靖闻言才缓和了情绪。
郎鸿熙静静看着,是的,她真的很担心,否则也不会**都在弘城的街市上向来往的客商打听消息。不由蹙眉看着这位被人传颂成神话的王爷,他心里微微有些看不起。
“是。回王爷,同周将军分开后我们就到了弘城,在那里住了客栈,然后娘娘就被卖到了青楼。”青儿抹去了眼泪,开口简单的讲着。
“啊?被卖到了青楼?”周易惊得轻呼,龙靖也是惊讶的睁大了眼,郎鸿熙与司徒南疆彼此望望,不解充溢心中。郎鸿熙皱了皱眉头,很快又抚平了去,只有司徒南疆满脸的诧异和不解。
“恩,娘娘是自愿的。那客栈老板本是打算抓了我们卖去做奴婢的,娘娘不答应,建议那老板将她卖去青楼。”青儿进一步解释了内里,见众人明了才接着道,“之后就遇到刺客了,和我们在树林里遇到的不是一路人,娘娘用箭射伤了他们,也是在此时遇到这位公子的。”
“自愿的吗?”郎鸿熙喃喃自语,心里一阵复杂。怪不得,她会……她真的是个奇怪的人啊!
“青儿,你说有刺客?”龙靖的眼神一下子变的透亮起来,皇上和自己之前是估计到过的,只是不想他们下手这样的……哼,还真是会抓机会呢!
“恩,他们各个都好厉害,如果不是这位公子,哥哥他们都有些力敌不过呢!”青儿感激的看向郎鸿熙,见他冲自己温和一笑才点头回望向龙靖。“王爷,娘娘曾告诉过我,说分开走也是为了大家好,免得到时候死在自己人手里,得不偿失!”
青儿补上的这一句可是勾起了所有人的神经。郎鸿熙皱眉细想,耳畔响起了她有时候的话……难道,难道她早就知道身边人的底细了吗?
龙靖听了心里不觉一惊,不会的啊,押送粮饷同行的都是自己和皇上精挑细选的人啊,怎么会……
司徒南疆不由得打了个抖,看现在这几位人物的反应便可知道,那疯丫头是说到了什么的,可见那丫头究竟有怎样的厉害。
只有青儿颇显茫然,周易也是细细思索起来……
“对了,我想起来了!”周易的一声惊呼引来其余人的侧目,“那是在弘城外的时候,刺客逼退后娘娘曾骑着马在护着粮饷的士兵周围绕了一圈,当时的眼神很是幽静,然后娘娘便要求与我比箭,也就是在第二天,我们便分开走了。”
平缓的声音静静的说着一月前的事,龙靖听得心里一阵冰凉,而郎鸿熙则是满心的震惊,讶于那丫头的敏锐,也惊于她的心思。
“糟了,王爷!”禁林十二鹰中的一个满头汗水的冲了进来,带出的风险些吹灭了烛火。
“什么事?”龙靖敛了衣襟,正色问道。
“娘娘,娘娘跳河了,我们几个不会游泳,一下子没了法子。”满是焦急,所有人的心顿时悬了起来,青儿却在自我安慰着:娘娘会游泳,应该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