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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董氏春秋 等待者

某个清晨,醒来。

这次我并不知晓自己身处何方,但可以从周遭的陈设推断出的是,我所处的时代离我的时代不远。

桌上残留红酒的一对高脚杯,旁边是一瓶开动过未饮用完的红酒。不远处,沙发上男男女女的,里面穿的外面穿的衣物杂乱地堆放在一起,散发着缠绵的气息。

一位相貌俊俏的男子进入了我的视线。他低着头认真的在收拾着什么,并没有留意到我的存在。我缓缓的挪向窗帘,这下终于能看清一点了,是旅行箱。没过多久,他出门了。好奇心害死猫,但我是人类,所以我当然要打开行李箱看看。

首先看到的是一张火车票,写着:单程票,软卧,A市到E市,全程3000km。

这是要去很远的地方了啊……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声慵懒的哈欠把我拽回了自己的处境。我抬头一看,是位美丽的女子啊,她,应该就是那位男子的女朋友或是未婚妻了罢。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不过她好像把我当空气一样忽略掉了,径直走过了箱子,拿起了沙发上的衣服开始穿。我的视线这才从她精致的面庞上移到了身体上,衣衫褴褛包裹下的胴体有毒,我立刻转过头去,默念“罪过罪过”……

门又一次被打开了。这次是男人回来了,手捧一束鲜花。

“宝贝,等着我回来,出差办个事,快的话今晚天黑前就回来了。”女人娇羞地接过花束,嘴里念叨着,”都多久了你从没给我买过花,今天你好浪漫哦~但这么漂亮的花一定很贵吧“之类的话。谁都知道,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此刻她的幸福感都能填满整个房间了。她蹦跳着跑去了阳台,小心翼翼地把花束摆在了阳台上显眼的位置。这个阳台有着复古建筑的感觉,红砖白瓦堆砌,很是漂亮。阳光照在花朵上,花瓣的香气沁人心脾。

我也发现了一点,自己虽然身处不同的场景,但是场景中的人并不能看到我摸到我,同样的我也不能对他们说话,触摸到他们,好在我能够与场景中的物件互动而且他们不会察觉。

随后门重重地被关上。又有谁知道它再也没有被男人打开呢,或许我知道。记得第一天傍晚,女人就在阳台上,倚着栏杆,捧着鲜花,满怀深情地望着那个大门——每位进出的人都会经过的地方,包括她心爱的男人。

天色渐晚,夜幕四合,女人略带沮丧地回到了客厅,坐在了沙发上,拿起了电话。

那头传来忙音……她拿起高脚杯,倒了点红酒,一饮而尽,脸上满是担心。

……

已经过去一周了,女人还是会准时地在傍晚倚在阳台上痴痴地望向远方,只不过眼中多了一丝不坚定,她是如此想念他。

盛夏时节,虫鸣鸟叫,花儿被冷落在一旁,但由于我每天都会去浇灌,所以它依旧开得灿烂。没错,是灿烂。

……

半年也是一眨眼就过,女人依旧准时地傍晚在阳台上傻傻地望,只是她并不知道自己在盼望等待的是什么。

楼下走过邻居,闲言碎语。“听说了吗,我们楼里的那女的真可怜,被未婚夫抛弃了呢,可她还是不听劝,付着房租独守空房,真傻。”

如此刺耳。

女人直愣愣地走回客厅,疯也似的扫动桌面,高脚杯掉落在地上,碎到了我心底。

当然也划伤了她的双手,鲜血滴落,和红酒掺在了一块,我不忍直视。“XXX,我恨你!!”她失控地喊了出来。窗外已是严冬,凛冽的风刮过已经凋谢的花朵,吹打着一旁深受触动的我。可这样又有什么用呢。又是半年过去,女人一切照旧,阳台等候。花儿谢了又开。想你时盛夏,恨你时严冬。

其实她每天都在查询关于他的消息,她总是觉得他只是因为沿途风景太美而留在那儿小住一阵,那符合他的风格。

毕竟他曾是那么随性,想来他们的相遇也是在一次旅途中,他对她随性地追求,她却对他认真地爱。

一切或许都是命运的安排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真傻……

我多希望她能听到我说话,我想骂她一顿,把她骂醒,之后好好地安慰她。然而,我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这位等待者等待着等不来的幸福。我感到深深的不安,要求神明把我带离这个悲伤的故事。

还好,只是故事而已。或许,它真的存在。别了,等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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