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似水,短短的一个月瞬息而过。
这一天,思远按照以前的惯例,由特警战士陪同着前往母亲那里探视,不过,跟以往也略有不同,他接到了公民应征入伍通知书,要求他在下个星期内必须前往报到。
一路上,思远沉默不语,想到即将长久的与母亲分离,心中难免有些小小的伤感,同时又对陌生的军旅生涯充满了期盼。
在矛盾的情绪中,走向母亲的病房。
母亲的病房早已不在秘密的特重病区内,随着病情的好转,转向高层的特护病理区,这里的环境宽敞而又明亮,更适合病人身体的修养生息。
一排身穿黑衣的安保人员,站在特护区的顶端,各个虎背熊腰,思远从他们身边经过,向着安保人员轻点一下头,安保人员也会意点了下头,推开病室的房门。
门开了,一股喧嚣扑面而来,病房的客厅里挤满了人,每个人埋头处理着自己手头上的工作,思远进入的时刻,所有人同时停下了工作,盯着思远行瞩目礼。
思远见怪不怪的点了点头,众人又开始忙碌手头上的工作,大家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转向内部通道,推开了一扇门,母亲正安详的坐躺在床上,听着各个部门的经理汇报日常工作。
霍建萍看到思远进来,挥了挥手,遣散所有的部门经理,众人也极有默契的退了出去,只留下母子两人。
思远走到床前,坐在母亲的病床边“妈,脊椎还是那样疼吗?”
霍建萍深情的凝望着儿子,面带着微笑“好多了,不怎么疼了,等明天拆了线,差不多就好了”母亲面带笑容的说着。
思远脸上牵强的笑了笑,眼睛盯着母亲背后依旧存在的金属支架,眼睛里泛着酸。
医生早就告知他,母亲的脊椎是粉碎性伤害,不可能痊愈,今后可能就要一辈子带着这根支架生活。
这对于母亲来说,今后需要承受多么大的痛苦将难以想像,但是他不能哭,不能流眼泪,因为他曾经答应过母亲。
牵强的展开笑容“老妈你想吃点什么,我买给你,或者有什么想要的,我拿给你”
思远不知该如何表达一份孝心,语气略带生硬的询问。
霍建萍微笑的望着儿子,在她的眼里,怎能看不出儿子的那点小心思“傻儿子,妈这什么都不缺,只要你好好的,妈就很开心了”
停顿了一会“喔,对了,我这里有盒药,对你的贫血有显著的疗效,你拿去吃吧”。
说着从枕头下拿出一个精美的礼盒,递给了思远。
拆开盒子的包装,里面躺着一块作工极其考究的长方形容器,铁盒的边角串着一根项链,很像以前人们佩戴的军牌。
“老妈,只不过是吃的药,有必要搞的这么讲究吗?”
话归这么说,思远对这小小的装饰品,还是很喜爱的,爱不释手的把玩着,轻轻摩擦着上面精美的纹路。
霍建萍看到儿子并没有排斥,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脸上不动声色的说:“喜欢就好,妈妈特意定制这个铁排,也是为了你今后携带方便,来赶快带起来,让妈看看”。
思远对这件小玩意也很钟爱,更何况这是母亲送给自己的礼物,扯开项链的活扣,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先吃颗药”
霍建萍迫不及待的将水杯递了过去。
思远不宜由他接过水杯,打开铁盒的暗扣,一盒暗藏的药从铁牌下端弹射出来,一颗颗晶莹的药丸,整齐的排列在盒子里,随意扫了一眼,最起码还有三层。
取出一颗晶莹剔透的药丸,思远毫无戒心的混着水一口吞下。
霍建萍盯着儿子吃完药,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是放下了“把药盒贴身带好,记得每过三天,一定要吃上一粒,千万不要忘记”。
思远半开玩笑的答应道:“老妈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母子俩人拉着一些家常,时间在聊天中逐渐流失,过了半个小时。
霍建萍瞄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时间,伸出手搭在儿子的手上,语气极其安定的说:“儿子,妈妈告诉你一件事,听了千万别激动”。
思远疑惑的望着母亲,很难见到母亲会如此慎重,不过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
“乔中尉有消息了”霍建萍的声音很轻,也很平静。
简短的一句话,却在思远心里翻起了滔天骇浪,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有了消息,这让他兴奋不已,但是很奇怪他突然表现不出来了,竟然能冷静的面对这一切。
“她在哪?”
霍建萍盯着思远,观察着儿子的情绪变化,看到思远并没有任何过激的表现,缓缓的道:“她过得很好,只是现在不能过来见你,她还求我转告你一句话”
“她说什么?”
霍建萍深吸了一口气,轻柔的说:“她说,今后不要再见了”。
话语轻柔,听在思远耳朵里却如同晴天霹雳,浑身止不住的震颤,什么今后不会再见,她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心中的嚎叫释放不出来,压抑的情感使浑身不停的颤抖,犹如一把无形枷锁紧紧的捆绑。
他想哭、他想叫却根本办不到,唯有冷静的面对一切。
“她还说过其他的话吗?”一滴清泪艰难的从眼角挤出来。
霍建萍摇了摇头,沉默无语。
思远也陷入沉默……
沉默代替了一切言语。
经过长时间的沉默,思远的声音再次响起“妈,我参军了,这是入伍通知书,今后你多保重”。
霍建萍双手颤抖的接过入伍通知书,眼里早已满含着泪水“什么时候走”。
“下个星期”思远平静的令人难以相信。
“出门在外,你自己多加小心,妈妈有空会去看你……”霍建萍唠唠叨叨的说了很多,但是思远却毫无表情的坐着、听着,一言不发。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
思远站起身“妈你好好休息,我走了”说完头也不回,大步向门外走去。
……
霍建萍呆坐在床上,望着儿子逐渐消失的背影,再也控制不住感情的放声痛哭……
“嘎”房间里一扇屏风开启,一道暗门浮现,从暗门内走出一位头发有些凌乱的垂暮老者,望着痛哭的霍建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老师,思远以后都是这样吗?”霍建萍勉强止住哭声,抽泣的说。
杨爱迪点了点头“只要他一直继续服用下去”
“老师,这太残忍了,就没有其他方法了吗”霍建萍尖利的吼叫。
杨爱迪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个问题我们早就讨论过,或许将来会有,不过现在也唯有如此,我跟你说过,他身上的线粒体可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变异,不加以控制,一旦爆发,造成的灾难将无法估量……”。
“—为什么、为什么翩翩是我儿子,这是为什么……”疯狂的咆哮在房间里不断的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