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鹏眼神焦距在最后一人身上,复杂得开始闪动,长长叹息声中带走青春友谊,带走年少轻狂,带走记忆胶片,手中把玩着一块有年头的玉坠,上面微微有几道模糊血丝痕迹。慢慢抬起头声声呐喊响彻空间,声嘶力竭,滴血成泣。猛然拉开自己上衣,扯下脖颈上同样一款的玉坠,两者狠狠相碰,内劲加持,一下一下相互敲击,很快它们化作碎块尘埃落地,他转过头来,死死盯着那个人。
体会着兄弟的伤感与悲哀,伊万哈达多夫枪口也微微抖动,还是慢慢平移到最后那人额头,他早就屎尿滔天,眼泪鼻涕一把把流,浑身颤抖,如果能开口说话,那么绝对是一名求饶的磕头虫。
“哎!”张鹏又叹息一声,缓步来到其身前蹲下,抬起左手,端起对方头颅看着那双求生渴望得眼睛说道:“秃子,永远高呼、标榜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你,暗地里却为了自己插朋友两刀,我不会给你说话机会!因为不想听到你的声音!也怕听到熟悉声音放弃决定!我心很软你是知道的!你那张臭嘴很厉害!口吐莲花、骗死人不偿命,二十多年前,从我们青春年少时,就领教!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背叛当初桃园誓言?人各有志不假!为了钱六亲不认也行!但江湖情、兄弟血不是你攀登荣华富贵的阶梯!夏风他们在牢中会得到欣慰的消息!都怪我当初错误地决定!兄弟们原谅我,我用命赎罪,来生我们再聚!”这声微弱地枪声,湮灭在外面越来越密集枪弹声中。
张鹏看着面前三具尸体默默无声,也许在回忆,也许在伤感,但没有后悔!良久!一只有力的手臂握住他肩头:“这是上帝的安排!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辛娜走出调酒台,轻轻关掉那台特制摄像机,小心收入鲨鱼潜水服里面,打开暗门,启动酒吧下面一台升降机,她一步一回头,看着自己情人与他兄弟,毅然踏上升降机,按下按钮它开始缓缓下降,扬起头看着两张永恒记忆微笑的面孔,消失在无声大海中。
酒杯相撞,激起浪花,这是两个男人最后时光,伊万哈达多夫把玩着起爆器,一名名黑衣手下默默行礼,按照魁首指示举手投降主动走出舱门,很快被统统押解离船。
主舱门口人影攒动,几名特殊武装人员当先冲进船舱,而众多军警则被禁止入内,阿尔杰契夫全副武装扑入主舱,胜利者蔑视目光扫过两人:“亲爱的表哥,我很遗憾用这种方式见面!叔伯们问你好……你,你要做什么!快住手!不要啊!快退!”最后眼神看见按在起爆器上的手指,撕心裂肺嚎叫着。
剧烈爆炸从主舱四周开始,地动山摇,火光冲天,人喊乱跑,海水汹涌,船体快速倾覆……
远东及莫斯科很多人长长出口气,终于以为可以放心,谁料到一星期后,华夏国某高官突然率领经贸团来访,在后来俄罗斯全面展开清剿黑手党的打黑行动。
一个月后,美国西海岸某私人别墅外僻静海滩,一名白衣少妇哭干眼泪的眼眸深深凹陷,双手合十面向大海在祈求什么,身体左边一片奇形怪状的木桩上,一名八九岁男孩老老实实金鸡独立站桩,努力坚持的小脸拼命看着母亲,多么希望母亲宣布练功结束。得不到结果的他转头看向右边,企图向海滩外围孤独站立的俄罗斯姨娘求援!而他得到的却是如同母亲那般无助眼神,它们呆呆望向大海,有种期待,有种寂寞,有种渴望。
华夏国山区某重刑监狱,一名独眼、缺一条腿的光头大汉在放风区迎着满天大雪嚎啕痛苦,那种极度悲伤使得他几次呼吸哽咽,瘫倒雪地上,黯然的同伴们抬着他回归牢房。
几日后,一个晴朗的早晨,狱警巡查他的牢房,发现床头点燃三炷香,厚重的香灰里面有几块用手铐脚镣砸的粉碎玉坠碎片,床上散落着复合视频碎片,还有腕部大动脉流出的鲜血,以及那张永远定格的独眼笑脸!
两个月后,正处于大红大紫阶段的影视歌明星徐小燕,突然宣布永久退出舞台,很快公众熟悉的身影彻底消失于人们视线,谁也不知道她去向何方,海参崴这座美丽争议口岸,遥向库页岛方向当地居民总会看见一名孤独妇女海边眺望。
一九九一年华夏国盛京城,天气从九月份开始,一场秋雨一场凉,如小老婆脸子,变化无常!秋装刚穿几天就要换冬装。临近十一假期,盛京城气温更是急转直下,直逼历史最低。
九月二十八日傍晚凉雨凄凄,温度只要零上五度左右。市三十八中学附近居民区一栋五层楼房门洞内,张鹏紧紧单飞夹克领子,缩缩脖,狠狠吸几口烟,往楼门洞里面走了几步,躲过吹进的雨滴,靠着楼梯栏杆扔掉烟头,继续呆呆发愣不知道想什么。
楼道内,昏黄白灼灯照耀下,四名身穿军大衣的少年或蹲或坐在楼梯上,聚精会神打着扑克,没人注意到张鹏奇怪举止和诡异神色。
“主二!调主,站圈!来五分就破了!疯子有分没?赶紧加上!”刘东努力喊着,他背对着楼门洞子,傍晚凉风吹着他直打哆嗦,屁股坐不住,蹲起来,下面几张登载高考信息的破报纸顿时哗啦被风吹起,裹着潮气,纷乱中有几张贴到他裤子上,另外一张飞向呆滞状态的张鹏。
“喊个屁!主牌没分了,有分上一圈就加上啦!笨蛋!自己算算!主牌二十五分都没了!你们得三十五分,就是干瞪眼!哈哈!”李明远歪着脑袋,嘴里咬着一根火柴一抖一抖,十分气人。
“草,冬瓜你干什么?不许查牌!”李明远的对家魏军,看着刘东拿手扒拉地上牌,查看积分,急忙阻止。
“嘿嘿,五分!老子有五分!梅花五!加上,没主分加副分!气死你们!”刘东的对家夏风,嚣张得狠狠甩出梅花五!
“哈哈,正好四十分,破了就行!没打算扣!轮到我们打十!”刘东扔掉手里剩下的牌,站起身伸伸懒腰!一边拿出‘红驴’香烟抽出一根,往张鹏方向靠了几步躲开门洞的风,划火柴点烟。
地面报纸上散乱的牌,被夏风拿几块转头压在,几个小伙伴纷纷站起活动手脚,开始冒烟!
“来来,抽我的!‘黄梅”,这可是三块八一盒!高一三班那小子刚给我买的,哥几个尝尝!”
“呦!疯子行!上档次了,不抽你的‘画苑’了!哈哈!”魏军一把抢过‘黄梅’倒出五根插进自己‘五朵金花’的烟盒里。
“穷良友,富长箭,王八犊子抽画苑。疯子不容易!嘿嘿。”李明远蹲下开始整理洗着牌,歪头斜眼看着夏风,吐出火柴棍说着怪话。
“滚犊子,我早改了,现在也混上‘白梅’了,跟张鹏一个爱好!咦,鹏子你想什么呢?那么聚精会神?”夏风终于注意到好友的不正常。
随着夏风提醒,四个人纷纷把目光交集到好久没有吭声的张鹏那里,他左手紧紧握着变形的‘白梅’香烟烟盒,右手抓住那飞过来半截报纸,一种忧伤疲劳夹带劫后余生的眼神死死盯看,身体慢慢抖动着,嘴里低低嘟囔着:“是真的,真的,天可怜啊…”
“鹏子!你怎么啦?点一根提提神!草,这门洞的风真冻人!不愧为四大硬之首!”刘东递过烟,身体避开楼门洞。
张鹏右手把报纸往左腋下一夹,机械般接过香烟,习惯地在鼻子下面一过,闻着记忆中熟悉淡淡烟草味,然后过滤嘴向下,往左手拇指指甲上磕打几下,叼在嘴边,伸头迎着刘东手上微弱的火柴点燃,仰头重重深吸一口,吐出大大的一个烟圈,然后再吐出一根烟棍插入烟圈中,怪怪地眼神狠狠盯着刘东看,把刘东看得毛骨悚然。
“哈哈,鹏子,这一手绝活牛!我怎么就练不好!”旁边夏风满脸遗憾,嘴唇紧缩连续吐出几个奇形怪状的烟圈,不过很快被凉风吹散!
“咦!张鹏你平日不是不抽这种一块一,一包的红古瓷吗?今天怎么抽的这样贪婪?”李明远不解的站起身来。
“鹏子!我感觉你有点不太对!扑克也不打,话也不说!神情怪怪地!烟也不主动发圈,难道四班马丹丹给你信中谈到什么艳遇?冬瓜想什么呢?烟屁股都要烧手了”魏军叼着‘五朵金花’围拢过来,一巴掌拍醒直勾勾与张鹏对眼的刘东。
刘东打个激灵,抖手扔掉烟屁脱口道:“人吓人吓死人!鹏子你那什么眼神。”随后跳脚扭头向魏军大喊:“别胡说!丹丹那是有事找张鹏!伪军,下午李京拆分一条希尔顿香烟,两条万宝路!烟都在你哪里!叫我们帮忙!你怎么看这事?”
“屁!烟怕发圈!人怕论奸!李京他们什么目的你不清楚?今年我们可是高三!在背几个处分,就别想毕业!况且鹏子还有考上大学的希望!”魏军扭头质问刘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