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燕站在希尔顿酒店豪华卧室的纱帘前透过缝隙看天上的月亮,神情专注得向在欣赏一副绝美的图画。月亮就那样静静地在窗外露台上,薄薄的,冷冷的,像一块透明的冰块。一阵海风吹来,虚掩的纱帘开始摇晃,她就感觉到那纱帘无情在敲打月亮,猛然拉开卧室玻璃窗,走上露台。
星光点点,海浪轻拍,她抬头看着月亮,两行清泪无声刮过脸颊,她仿佛听到了月亮被打碎的声音,叮叮铛铛的,像一曲杂乱的乐音!看着这冰冷的月亮,吹着海风,好像有一股巨大的寒气袭来,她就觉得全身发凉,手脚开始颤抖,头就开始眩晕……
“张鹏,张鹏!”她感到自己又犯病了,心里紧张下意识急切地呼喊道。
踉跄的身体触碰到湿漉漉地石头,她举起手中酒瓶猛喝几口,让酒精逐渐蔓延到僵冷的细胞深层,这或许能帮她解脱套在心灵的无形枷锁,哪怕是数秒数分钟,也是恩赐。
她爱他,她也狠他,曾经恶毒发誓诅咒过他,然而一切都将要结束,她似乎把一生的力气都用尽了,眼泪淌着,嘴角微笑着,狠命撕碎手中那张船票,看着它们随风飘落空中,那是一张她留个自己的船票。
她勉强支撑着身子,一步一步走回卧室,呆呆坐在床边,打开香包,拿出一张发黄的老相片,这是一张学生时代在草地上追逐的男女双人照片,她倦曲着身子半卧在床头,用手轻轻擦拭着,抚摸着相片中二十多年前那张青春气息十足的男人脸庞,久久凝视。
他爱她,但也骗她。是为了更爱她才骗她。明白已经晚了,失去的永远是最怀念珍惜的。
她又晃晃到酒柜前,心底最深处的悲哀,沉淀十多年的痛苦激发,整瓶酒已经被她喝掉三分之二,靠在墙壁上急喘不已。突然,仿佛不是出自自己的嘴里,一声凄厉的呐喊,满含无比的悲凉,在四壁撞来撞去,待嗓子沙哑喊声辗转回复,泪水已是急湍怒涌。而不曾断的是饮尽热辣辣刺喉的酒精,直到瓶子落到地摊上,徐小燕颓然倒下,哭声里游离着模糊的呼唤:“张鹏……鹏子……鹏子……”
一艘华夏国旅游团的豪华游艇,急速行驶在去往海参崴的航程上,张鹏拿着一束黑玫瑰,面向大海一朵一朵扯下,每一朵花瓣他都要凝神很久,然后放手任其飘落海面。最后双手仰起,抬头看向天空,欢迎恶魔的拥有。
舌头不时舔着从嘴角溢出的点点血迹,隐下胸腹部毒发的剧痛,强带欢颜回到上层甲板餐厅,坐到三名富态的中年人旁边,拿起那瓶她特意为他准备的干红仰头喝干。
旁边一名中年人看到此,如释重负默默长长呼出一口气……
半个月后,远东库页岛某海域,武装缉私船警戒线慎密,包围圈中一艘俄罗斯籍货轮在冒烟起火,四面八方无数俄联邦军警在武装合围,天空直升飞机盘旋不停喊话,叫船上黑帮走私团伙释放人质,和平缴械。
萨哈林州最高长官和霍尔姆斯克港口官员们齐聚码头慰问华夏国旅游团,安慰遇难者和受伤人员,同时焦急关注事态进展,这是一起能引起外交纠纷突发事件,发生在与华夏国蜜月期间,上面压力很大。
而在港口隐蔽处,一些特殊人物在等待他们想要的结果,同样也有几艘私人快艇行动隐蔽牢牢锁定水下某区域。
高音喇叭拼命嚎叫,大义凛然彰显和平目的,而在催泪瓦斯和烟雾弹的帮助下,特种部队却发起强攻,完全不顾被劫持的人质,货轮上一个一个黑手党徒相继被击毙或擒获,包围圈慢慢缩小到豪华主舱附近。
此时,主舱内到处散落着生活物品来分散目标,无数高矮大小不等包装箱被堆积成掩体,大批冰块、鲜活乱跳的鱼类,有条理布局四周,防止一切红外热源扫描,门窗四角射击孔位置,分布着数名彪形大汉,手拿武器依托掩体与合拢的军警对射!枪弹横飞,一副顽抗到底嚣张气焰。
现场虽很狼藉,但却有种诡异的安静。坚固舱门死角阴影内,三名被五花大绑的华夏国旅游团人质,满脸惊恐与幡然悔悟愤怒地神情,看着本应同属一员,但享受主人待遇的张鹏,六只绝望眼睛彼此交流,错综复杂情绪闪过后,是等待命运的宣判。
舱内被环形保护的中心,布置着一个小巧精致酒吧,两个男人同坐,调酒女郎身穿奇怪鲨鱼潜水服,浓缩、精巧的氧气瓶双肩背着,白皙妩媚脸蛋上挂满泪痕,性感的下嘴唇紧紧咬住牙齿,琼鼻轻微抽泣,手上调酒动作也时快、时缓。
张鹏一脸潮红,剧烈咳嗽不停,时不时要弯腰吐出血痰,而后才能舒缓大口呼吸,苦笑裂开的嘴角,慢慢有鲜血流出,浑然不顾仰头又喝掉一瓶AK47伏特加,放手,酒瓶自由落地“啪”摔的粉碎!
猩红双眼看着旁边专心致意摆弄一把古董左轮手枪的俄罗斯男人,轻松开口调笑对方:“伊万哈达多夫,我来到这里,你一点不奇怪?不问为什么?也不感激兄弟共患难之情?起码说两句安慰话,暖暖我这颗弱小的心灵,辛娜再来一瓶!”说罢打个酒嗝,吐出一口鲜血,伸手抢过女郎手中一瓶酒。
“张,第九瓶特制伏特加!再来两瓶绝对会毒发身亡!虽然设计的劫持人质计划失败!但是你完全不必陪我一路走向地狱!即便中毒,你也能化解!华夏国古武的神奇我深有体会。”
“呵呵,伊万哈达多夫,你知道人能还清一生债务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就剩下陪你征战地狱这最后承诺!所以我没有选择。”
“那些人一定要我的命了!他们是死要见尸才肯作罢!你们华夏国有两句话‘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士为知己者死’!你能来我很高兴,很开心,生死兄弟情相伴走地狱黄泉!嗯,这把枪是我祖父一名光荣苏联红军战士留下,你一直想据为己有!今天如你愿!里面有我留给自己的一颗子弹!”俄罗斯男人手指转动,枪柄对着张鹏,一推送到面前。
“哈哈,这颗子弹你准备了十八年!不知道生锈没?好不好用?我尝尝什么味道!”张鹏大笑说着,接过手枪,倒出唯一一颗黄澄澄子弹,拿在手中仔细看看,然后‘啪嗒’扔进酒瓶,晃动几下,猛烈喝上几口,递给对方。
“嘿嘿,有股历史沧桑地味道!不错!可惜你注定用不上它了!因为有他们三个,就会有人免费为我们报仇的!哈哈哈,枪是好枪!据有收藏价值!留给我儿子你女婿吧!嗯,子弹就留给我儿媳妇,算是父母之命的信物!就这样决定!你无权否决!”张鹏冷酷眼神飘过角落熟悉的三名中年人质,握枪右手发劲,枪管发出金属挤压声音,四枚清晰可见的指纹,印在弯曲变形的枪管上,内息躁动,嗓子一甜,一口鲜血喷到枪身,使它变得狰狞、血腥。
“辛娜拜托!请交给晓薇!我已经安排妥当!”张鹏依古礼双手抱拳郑重深躬托孤行礼。
俄罗斯男人诧然愣住,巨大刀疤牵动脸皮泛起一种欣慰,张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言语,接过酒瓶的右手高举仰头喝干,大手摇晃,子弹在酒瓶里面‘咣当咣当’作响,倒出子弹同样郑重递给辛娜,然后深棕色眼球放出凶光,看向角落中剩下的三名中年人质。缓缓说道:“这就是报仇的筹码?嘿嘿,你还是那么狡猾、冷酷,死在一起还不放过我!也对!你奉行双手不沾死人血腥!十多年也不差这最后一次。”
军靴重重落地,踩死几条鱼,黑色夹克敞开,白色上衣一条红色领带被右手撕开,浓浓胸毛中一头骷髅狰狞毕露,后背是叼着烟斗大胡子的前苏联二战领袖头像纹身,拿起酒吧桌案上一把AK12突击步枪,缓缓来到三名人质面前。
五花大绑,嘴吧被胶带紧紧封住的三人拼命扭动身体,死亡临近的恐惧刺激大脑,身体剧烈反应,五官严重扭曲变形,暴突的双眼有泪有血,鼻孔急速地扩张与收缩,愤怒和歹毒地目光死死盯住张鹏。
AK12枪口慢慢抵住一个人的头部,顿时一股腥臭从其下身传出,张鹏缓缓转身看着对方,冰冷眼球一眨不眨,平静如石看着对方,嘴里轻轻说到:“五年前冬瓜在洛杉矶街头被乱枪打死,丹丹被你们逼得走投无路!自杀三次!他们夫妻不欠你们什么!谁说单行线不能回头?血债终要还!兄弟原谅我!让你等了五年时光!”酒杯向天一举,一声枪响。
“别激动!告诉你徐小燕的孩子是我的种!即便她恨我恨到骨髓里!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俗话说‘有爱才有恨’所以你应该明白,她爱我也是爱到骨髓里!咦?摇头?你不信?嘿嘿,我理解她!我懂她的一切!可惜我懂的太晚!叫你这个畜生横刀介入!你既然得到又为什么嫌弃、虐待她?我不会为她和我的骨血留下祸根!请你上路!燕子原谅我!如果再回到从前,所以一切重演!我不会再错过!”枪声中,第十瓶伏特加酒瓶摔碎酒香飘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