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和预防医学的亲密接触,印象最深的就是种牛痘和吃打虫药。
我对种牛痘的详细过程已经记不清了,但是有一个场景记忆鲜明:医生用带着碘酒味道拇指按了按我的胳膊,轻声细语地跟我说着话,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一个极薄的刀片在我胳膊上划了一个“井”字,鲜血泉涌而出,我丢掉了强装的自尊,“哇”地放声大哭起来,心里充满了对鲜血的恐惧和对医生的痛恨。
关于打虫药的记忆没有这么血腥,甚至带了点喜剧色彩。打虫药做成小尖塔的样子,是可爱的浅粉色,俗称宝塔糖。我和所有的孩子一样,爱吃宝塔糖。但是我吃了很多宝塔糖,却没有象别的孩子一样拉出虫子,妈妈发愁地说,我肚子里的虫子太“结实”,不好打。我听了也很发愁:如果那虫子把我的肠子咬一个大洞的,怎么办?
终于有一天喜从天降,我大便的时候拉出了一条长长的、蠕动着的大虫子!我兴奋极了,顾不上擦屁股和提裤子,我从茅厕的角落找到一把小铲子,用铲子小心地铲起那条虫子,一手抓着裤腰(裤子在膝盖处没有提上去),一手举着铲子,双腿倒腾着小碎步,一溜烟地跑到我家厨房门口。奶奶正在做饭,我邀功似地把小铲子向奶奶一举,奶奶一个没防备,差点被那股味道给熏晕过去!待看清是什么东西时,她勃然大怒,想抬手打我,又怕把虫子打到地上,她只得捂住鼻子,命令我马上把铲子和虫子放回茅厕,然后去洗手。
妈妈晚上回家听说了我的“壮举”,我本以为她会表扬我,谁知她一言不发,恶狠狠地抓过我的手,用肥皂使劲搓洗了一遍,搓得我两手又红又疼。我委屈地想:明明你们盼着我拉虫子,等我拉出来虫子了,你们不表扬我,反而嫌恶我,大人们真是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