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能预先知道他这个转身所产生的后果,他发誓,无论多么生气,他也绝不会这么做。
然而,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他刚一转身,便听到母亲毋庸置疑的命令。
“来人,把她也绑起来!欺骗本宫的人,从来不会有好下场,就算是你,也不会例外!”
木娜斯幽冷的眸中忽而闪过一丝厉色,连她怀里的黑猫都吓得窜到地上,一溜烟不见了。
那话中的狠绝让急于离开的人身形一颤,条件反射地转过身来。
“母亲,你答应过孩儿不伤害她的!”
羽亦风的眼中有了不解,语气中难得带着一丝哀求。
“修儿,为了那个女人,终于肯跟母后说话了吗?既是如此,更是不能留她!”
木娜斯又狠狠地瞥了婉吟一眼,随即大手一挥,立刻在羽亦风和婉吟之间建起一道屏障。
从来孝顺听话的皇儿,为了那个女人,竟一次次顶撞她,还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坏宫规,叫她如何咽下这口气?
魔国未来的王,必须足够狠绝,不能被任何人和事物牵绊,如果她是他登基的绊脚石,那么,她这个做母亲的,会毫不犹豫地将之除去,就算皇儿恨她,也无妨了!
“母亲大人,不要这样对她!”
从未有过的慌乱写满他脸上,羽亦风不顾木娜斯伸手阻拦,一把扑向那幽蓝色的透明结界,却无法穿越过去,这才发现自己失了魔力。
难道母亲,竟然困住了他的魔法?怎么可以?
“布诺,殿下登基的祭品找齐了没有?”
木娜斯却不理会自己的儿子凄楚的表情,对着身旁一身黑衣的祭司随意地问了一句。
“回皇后大人,尚差……差两名!”
黑衣男子瞥了一眼羽亦风,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答道。
“让这两个人凑个数吧!”
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木娜斯弯腰抓起地上的黑猫,扬长而去,只留下目瞪口呆,不知如何应对的羽亦风。
登基?三日后就是他登基的日子了,还有三天,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救碧海出来,会有办法的,让他好好想想。
羽亦风开始来回在原地踱步,那眉,拧得像山丘一般,半刻也不曾舒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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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界内的人,却无法看到外面的情况,自然也就无法看到他如何焦灼。
更何况,她的一门心思,如今只在那伤痕累累的男人身上。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她岳婉吟如今算是正真体会到当中的含义了。
有这样的朋友,愿意为她上刀山下油锅,是她一辈子的荣幸,如果不能将他救出,就让她陪着他一起死吧。
至少,这样,就算去了,他一个人,也不至于太孤单……
“如默,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对不起!”
从看到他的那一刻起,她的视线就不曾从他身上移开过,而她的视线不移开,就无法忽略那触目惊心的伤口。
他们,怎么可以如此狠心?
想着,刚刚收起的泪又不受控制的留下。
“吟儿,别难过,男子汉大丈夫受点皮肉之苦算不得什么!”
看着那晶莹的泪珠儿一点一滴地落在地上,开出一朵朵小花,风如默心中一阵疼惜,裂了好几道口子的脸上艰难地漾开一如既往,冬日暖阳般柔和的笑,柔声安慰着泣不成声的人儿。
一直都知道他笑起来很好看,那旭日初升般辐射而出的暖意,此刻却无法驱散她心中的严寒。
难道他们就要这样坐以待毙了吗?自己倒是无所谓,说不定再次睁开眼睛,她又回现代去了呢?只是连累如默啊!
无奈垂下小脸,又是一阵长长的叹息。
“吟儿,不用内疚,朋友本该同甘苦共患难,不是吗?如今,能死在一起,又何尝不是一种缘分,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残酷的事实从他嘴里说出来,竟是如此地云淡风轻,明明受了如此重的伤,却费劲心思地安慰她这个毫发无损的人,如默,知不知道,这样的你,真的让我好心疼!
从认识以来,一直都是你在帮我你在替我设想,今日,也让我为你做些事情吧。
心中想着,婉吟一跳一跳地跑到一旁烧到通红的熔炉上,艰难地用嘴巴咬着钳子拱出一块烙铁出来,在炉子的边缘摆好,二话不说,转身就把缚住她双手的绳索黏了上去。
哧的一声,绳子断裂了,一股皮肤烧焦的味道也随之而来,在狭小的空间弥漫。
“不!”
婉吟这一疯狂的举动,看得风如默心都快跳出了胸腔,连呼吸都随之停滞。
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却看见她一脸无所谓地对他笑笑,随即三下五除二除去脚上的绳索,那洁白的小手早已没了往日的细嫩,红里透黑如烫熟的猪皮一般。
不经意间,一股温润的液体充斥眼眶,她,何苦如此折磨自己?
“如默,冷吗?”
话音刚落,那个美丽的身影已经冲到他身边,在他大脑还来不急思考之际,一双小手悄悄地托起了他早已冻得毫无知觉的右脚。
他脚上刺骨的寒从她的手心传递到她心里,让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一滴热泪又忍不住洒在那彤红肿胀的脚上。
感觉到那烫灼心灵的炽热,风如默不知所措地缩了缩脚,却惊醒了感伤不已的人。
婉吟回过神来,二话不说,脱下自己的绣花鞋,套在如默的脚上,先是右脚,再是左脚,看如默不乐意的样子,立马嘟起来嘴无声抗争了起来,风如默只能无奈地接受。
虽然她的绣花鞋挤不下那一双大脚,可是,就是当个垫底,他也会好受一点吧?
却不知道,她此刻的举动,早已让某人窘迫不堪,脸,渐渐不受控制地红了。
婉吟却没有停歇,继续她惊世骇俗的举动。
不顾风如默眼里的抗议,她赤脚踩上那折磨他多日的冰块,只有这样,她才能更靠近他一点,给他一丝温暖。
“吟儿,别傻!我不冷!”
看着她轻解罗衫,风如默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
虽然这里如冰窖般严寒,可是他是男人,自然承受得起,她一个女儿家,本就单薄,要是着了凉,该如何是好?
任凭风如默如何厉声制止,婉吟就是没有停下手中动作,直至身上只剩一贴身肚兜,才算作罢。
风如默是又急又羞,手足无措,俊逸的脸庞不自觉又飞上两片大红云。
婉吟却没有半点羞涩,轻轻地,把犹带自己体温的外衣罩在风如默身上。
“吟儿,穿上衣服,我真的不冷,你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
对着婉吟,风如默第一次板起了脸孔,一脸严肃。
“嘘……”
婉吟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后,忽然对着风如默浅浅一笑,那醉人的笑颜让他失了神,话到嘴边又顿住了。
正发愣之际,一个柔软温润的物体就这么不明所以地贴上了他就要冻僵的身体,直到那双小手牢牢地将他环紧,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正和吟儿拥抱。
这一刻,所有的抗争都化为一滩水,风如默身子一颤,便楞得跟个木头一般,只是,这木头的心脏,却飞速地跳动着,就要挣脱胸腔的束缚。
贴上他宽阔的胸膛,肌肤相触,绕是她再怎么不知矜持,脸也不自觉地红了,心儿也是扑通扑通不停使唤地狂跳。
男女授受不亲,那是古代人的思想,她,岳婉吟,不吃这一套!
此时此刻,她只想设法,让如默好过一点,也让她无比愧疚的心好过一点。
可以预计,结界外的人,是怎样一副看好戏的眼神,可是,她,半点不曾后悔。
只是不知为何,心没来由狂乱地跳着,竟不受她的控制,是羞耻心在作祟吗?一定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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