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全是鬼扯!我姐姐如今很好,林阳护着她佑着她,他们就要去美国了。定是你见不得我姐姐好,便千方百计来侮辱她!你呈口舌之快,搅乱我心思,胡诌了这谎话来骗我!姓裘的,我不上你当!我不上你当!”最后一声,尽是拼了命的喊了出去。
她气得握紧拳头,浑身发抖!
除开那蓬蓬蓬的烟花声,整个空间寂静无边。那窗外的烟花极尽全力,乐此不疲,璀璨夺目,美得不似人间。
寂静过后,却听那儿放开一句安静的话:
“自打认识你第一天起,我便以诚相待,从未欺骗。”这话,说得仿佛掏心掏肺,诚恳万千,可孰不知说这话的人,是被她硬生生地害断了一条腿的魔鬼。
暮雪忽然瘫软了,整个底气倏忽间泄了。
只听那儿叹了一口气,些许沉默,继而说道:“你方才说道林阳,我便与你明说了,他此番回来,为的是多年前的那一场背叛。一切风花雪月、山盟海誓,统统抵不过一场寒彻入骨的背叛。郎有意,念的是一雪前耻,妹有情,只因山穷水尽。到头来,终究是聚散两依依……”说到后来,他语调不禁低沉下来,茫茫然的,好似自言自语,冷不胜收。
“呵……”他又一声冷笑,笼的是万般自嘲。
“林阳哥哥只有爱,哪来恨?”她目光一狠,“多年前的事情,我一无所知!”
“还在自欺欺人。”他冷言相驳。
“你一定是诓我!”她连连后退,不断逃避。
“不如回来……”他发出了邀请,“回来之后,一切都明了了。”
暮雪的一颗心,直如风雨中的一只纸鸢,左飘又移,偏偏无法着陆,眼见着天地黑黢黢一片,她却找不到依靠之所。
回去,便是回到腥风血雨的过往之中。
她眼一闭,无法的,痛心至极,“哪里见面?”
“老地方。”他胜券在握,末了,又极淡地加了一句,“我们一如既往的——那一个老地方。”
杜朕博见她情绪激动,便又端上一杯茶,“喝吧,压压惊。”
暮雪心潮起伏,忍着泪珠,接过那一杯茶盏,仰头,一饮而尽。
杜朕博递过纸巾,示意她擦擦眼泪。暮雪便接了,狠狠地擦拭自己的泪珠,孰料,一颗竭了,一颗又来,怎么就流不完了呢?
她起身,压抑着心中痛苦,对杜朕博告辞。
那杜朕博微笑着,便要送她。
只是暮雪转身之时,忽然一阵晕眩,整个人茫茫然地跌倒下去——她勉励撑住一切能抓住的物体,正好是桌沿,不甚打翻了茶盏,茶水湿了一手。
这晕眩,着实来得奇怪?
她站立不稳,连扯桌布,一同跌向地上去。
杜朕博早有准备,扑上去,捞月一般,巧妙搂她在怀中。
她仍有三分定力五分清醒,知道是着了旁人的道,百般拒绝,千般推搡,仍是被杜朕博硬生生地拖进了另一处。
包厢后边,原来别有洞天,移门背后藏着一个极为雅致的卧室。只听杜朕博边拖边说,“你可知,若若这丫头为了留住白露,在这儿特特弄了间卧室,行闺房之乐。如今,正好被我与你用上了。”
他不由分说,将暮雪打横抱起,如同将一根萝卜干净利落地拔地而起。又往里一扔,她整个人淹没在宽广无边的床里。
她在晕眩中拼命自制,用力呼吸,挣扎着被面,想要逃出生天,竭尽全力地守住最后一分清醒。
视线朦胧间,却见对面的杜朕博正在利落地宽衣解带。
一瞬间,一个黑暗的人影扑上来,把她双手钳住,脸凑近,直贴着她的脸滚烫地厮磨。
暮雪只觉得身在灰蓝色的狰狞天地中,一个地痞流氓样的男人,嬉笑怒骂,向她索取。他扑上来,她逃不了,他又盖上来,血红着双眼,与她展开原始的搏斗。她却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无法还击。一身惊恐,满心死念,连呼吸都微弱至极。
她瑟瑟发抖,只觉天昏地暗。
然而,她没有全然昏过去。
心底发了狠,伸出舌尖,上下齿抵住,一用力——便觉一股腥甜的黏糊糊的液体穿齿缝而过,顺着她的舌头,流入了她的咽喉之处,当然还有一股,不可阻挡地流向了嘴角之围。
别无他法,她断舌自尽!
血流如注,断却未断。
蓝色被褥瞬间染上朵朵血红,一番惊涛骇浪过后,趋于平静。
杜朕博吓得面无血色,他本是奉命行事,留有后路,待她被迷药迷得七荤八素时,吓她一吓,威逼恐吓。只是在他还未停手之时,暮雪却先他一步,发出了狠招。
这个女人,真是连命都不要了!
他也真怕出人命,取了条毛巾,强塞入她嘴里,又扯上一条被子,将满身血污的人紧紧一裹,直冲向了外间。
挂的是急诊。
将毛巾从嘴里取出时,鲜血淋漓,暗红色的,像吸干了她浑身的血,以至于她面目全白。
她在疼痛中又昏昏沉沉,沉溺在黑暗的洪荒里,生无所恋,不如去也。
只是一瞬间,痛彻心扉——她猛睁眼,白光刺目,人影晃荡,一根弯曲的小针正牵引着一条细线,从她口腔里一下一下地刺入,一下一下地抽出来,带着浓浓血丝。白色橡胶手套晕染红莲。
她痛得浑身发抖,死去活来。
一双手牢牢抓住手术椅背,却强忍着泪珠,拼命睁大血红的双眼,这一刻,她对自己独立决绝得很!
那一根细长的手术线,左右是个外物,为了让两片撕裂的肉重修旧好,它不遗余力地来来回回。但凡大悲大痛后的平静,都是由撕心裂肺与血肉模糊做奠基的吧。
白露来了,面色惊慌。
一见杜朕博,见他上身赤膊,顿时明白过来,一拳挥过去,怒不可遏。
医生在边上冷静而道:“保持安静,要打,外边请。”
白露揪着杜朕博,一路向外,消失无影。
只是夜晚的医院,安静至极,是故偶有声音,不管音量大小,都能轻易穿墙而过。
只听二人对骂道:
“你狗改不了****,又做这种下三滥的事出来!”说话人是白露。
“呵,我为的是保全你和若若,牺牲自我,成全你俩,倒叫你倒打一耙,不识好人心。”
“保什么全——我和若若二人好得很,用不着旁人指手画脚,更不想要牵扯任何人进来。”此声愠怒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