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上
不知为何,这段时间,古筝总是和时不时地刻意与我拉近关系,我虽平淡的对她,但她那种假模假样的微笑还是让我不适应,在人群中,我依然希望人们不要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那天,古筝又来找我,她径直走到我旁边,坐到阿七的座位上。我瞪了她一眼,没有理她,她到是自己跟我说起话来。阿七走进了教室,看到了古筝。
她漠然地对我,只是从座位上拿了本书,一眼都没看我,对古筝说:“麻烦你在上课之前离开,这是我的座位。”“谁愿意坐。”古筝坐起,抬起脚就往座位上踩了两脚,鞋底的灰尘落在阿七额椅子上,让灰尘都变得狰狞了起来“我这就离开。”轻蔑一笑,走出了教室。阿七抽出一张纸,静静地擦拭着自己的座位,一声不吭。
可我分明听到了啜泣声。
阿七抬起头,终于微笑着开口向我,眼圈红红地对我说:“你跟古筝,挺好的啊。”
我的阿七什么时候也拥有这种令人发指的笑了?
那段时间里,因为外界的纷乱,让我极力想追求内心的平静。我甚至在坐公车的时候故意坐过一站,只为了听完一首安静的歌曲。我不愿解释,我总相信阿七能理解我,这也算是我一个小小的盼头,夙愿了。
(3)下
月末的时候,夏禾来看我。
秋雨席卷着微凉的空气下了起来。
传达室中,他拎着大包小裹。我苦着脸将一些些日用品收下,对他说:“下次别再这样了,宿舍地方小,而且,你不是给我生活费了么,缺什么我自己可以买啊。”夏禾打着呵的应着,“别总乱花钱,想吃什么的时候也别想着省钱。”我点点头,心里是夏禾对我关心的满满的幸福。
一阵风从我身后略过,是熟悉的味道却弄得我背后发麻,转身,竟是阿七从我身后跑了过去,她显然没有看到传达室里的我,一溜跑出了校门,手里紧紧地攥着屏幕仍亮着的手机,神情紧张得仿佛要将空气凝结。
阿七没有带伞,但顺着她发丝滴下的雨水像是麻木了她的神经,让她不顾一切地冲进雨里。或许是雨下得不够大,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雨里。
什么事这么要急呢?
“你朋友?她好像有些麻烦,回头你多问问人家,关心关心同学。”夏禾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情。“嗯,好。”我应着,心里记挂着阿七,却想着她与我之间划不清的矛盾,无心在与夏禾寒暄,便回了宿舍。
手机里循环播放着一首A-lin的歌曲,时光像是被黏住了一般,墙上的钟仿佛也迟钝了,一切在你的眼前都以慢动作的方式呈现,而心事却背道而驰。
阿七已经出去将近四个小时了,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而想起她出去时的表情我就有种莫名的恐慌,这种或许被称之为第六感的危险感在我脑海中不断被放大,我心想,阿七不会出事了吧。
担心促使我还是拨打了阿七的电话,可手机连希望都不曾给我,一声提示音都未响,富有磁性的女声却一遍遍响来,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或不在服务区。。
八点一刻。宿舍里回来了一个女生,住阿七上铺,脸色微红,走路走不成直线,像是喝过酒一般,她撑开被雨淋过的伞晾着,或许是担心过了头,也或许是雨水冲刷了空气,我竟嗅不到她身上有任何酒气,但我记得,她叫苏莹,虽然平常没什么沟通,但今天,我不得不开口搭话。“苏莹同学,”“怎么啦,有事儿找我苏莹,哥们儿我有的是人帮你出气。。”这样看来,她一定是喝多了,可我还是问了她:“你知道阿七去哪儿了么?”“嗯?阿七?哪个阿七?洪七公吗?”她顿了顿,像是自言自语,然后又裂开嘴乐了起来,“你说的是阮七七?别怪老娘没提醒你,阮七七她就是一婊子啊!她为了钱可什么都做得出来,你看看她的包,哪一个不是名牌!她一学生一个月生活费就那么点,哪来的多余的钱啊,不就是卖自己赚的!你别找她了,听说她最近套上一有钱的主儿,你也应该认识,叫陆雨,咱校高二的,她没准就去找他了。。”
陆雨,陆雨,陆雨,陆雨!!!
那个给了我一巴掌的陆雨么!
一瞬间,我似乎闻到了海水的咸腥味,让我眩晕,实话说我一点也不相信苏莹口中的阿七,不过我却担心如果阿七真的去见了陆雨,她会不会有危险。
“他们应该在哪,你知道吗?”我问苏莹并拿起我的黑色帽衫就要走。
“门口右拐,胡同里有一个‘宁静,别来无恙’酒吧,陆雨经常去那的。马上查寝了,别出去了。”
我重重的关上宿舍门,没有理会苏莹的唠叨,甚至没有带伞,套上帽衫,出了校门。
很快,我便找到了那家酒吧,夜幕渐渐拉下,黑色的危险感也随着令人作呕的酒精味弥散开来,男男女女伴随着音乐扭动着腰肢,吧台上的小哥摇动着玻璃摇酒杯,而吧台正前方,坐着一个20左右岁数的女人,相貌虽像20,可山上透露着一种由外而内的干练和成熟。
我向里望去,在闪烁的五彩灯光下,我并没有看到那张令人讨厌的陆雨的脸,也没有看到阿七的身影。
酒吧里的烟味让我恶心,我甚至不想再多呆一秒钟,于是便问了身旁的女人:“姐姐,您是这的老板吧,您认识一个叫陆雨的么?”我想,如果陆雨经常来的话,这里的老板一定认识他,找到他就能找到阿七了。
“认识啊,”那女人抬头微微一笑“你找他做什么?”“姐姐,他现在在这里么?”我越过她问我的问题,问道。女人饶有兴趣的看着我,凑的我很近,像是在细细打量我似的,我被她盯的发毛,推开了她离我只有10厘米左右的脸。
“他没来。”女人咯咯地笑。
“哦。”该死,不该信苏莹的话的,我转身就要走。
“等等小妹妹,”女人叫住我,“我叫宁静,这儿的老板,有空来玩啊。”
有空来玩?我宁愿自己被事情压死我也不愿意再来了。
雨依然下着,我第一次感觉到我往日里最爱的雨声竟如此刺耳,而零落在我肌肤上的雨滴,是那样浑浊。
出了“宁静”,刚想再打打阿七的手机,就听到旁边暗处有声音,我走过去看,一群男的围绕着一个女生,女生被绳子绑着,嘴巴被胶布紧紧贴着,只能发出细小的声音。
再仔细一看,那个女生不就是阿七!
我不敢想象下面他们会对阿七做什么,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撕开阿七嘴上的胶布,再拿起身边的砖头就向那些人砸去。
“啪!”一声碎裂的声音从我头上传来,砖头从我手上滑落,我回头,是一个男人,喘着粗气,手上拿着摔碎了的半个啤酒瓶。
一股温热的液体从我头上流下,我一摸,红色的,是血。
瘫软地倒下,划过眼角的是泪还是破碎天空下掉落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