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倾泄而至。
楚寒钰坐在御书房内,一个人静静的喝着酒。微碧色的暖玉酒壶,触手生温。饮着琼露酒,酸痛的心更是如刀割一般。
琼露酒乃是先帝与姞太妃所造,扬名内外,异常珍贵,全天下仅有十二坛,尽在祈原国皇宫中,而且,制作方法少有人知。姞太妃原本是罪臣翟烨之女,名唤翟莘妍,其父由于结党营私,贪污受贿而被削官职,判以极刑,翟氏一族均为之所连累,女子入奴籍,男子不允做官,成年男丁皆发配边塞艰苦之地,永世不得回帝都。姞太妃因是皇妃而被赦免,当所有人都以为姞太妃会失宠时,却不想她因着龙胎扶摇直上,一跃四级,直接从常在被封为妃,并由皇帝亲自赐封号为“姞”,荣宠后宫,经久不衰,因此也不经意招了许多妃嫔的嫉妒。
数月后,诞下一皇子,由皇帝亲自赐名为楚寒钰。
楚寒钰自生下来便十分受宠爱,在五岁时,姞太妃再次怀有身孕,宠爱渐渐被分割,后来楚长歌出生,姞太妃将所有心思与精力放在楚长歌身上,父皇也终日忙于朝政,极少踏足后宫,如此不被重视,以至于多次遭人欺凌,甚至在冬天时被妒忌姞太妃盛宠的皇后扔进冰冷刺骨的湖水中,险些丧命,幸得玢太贵妃庇护才得以平安逃脱,后来便被过继到玢太贵妃名下,安然度日。
玢太贵妃在五年前曾被打入冷宫,后来皇帝亲自迎她出冷宫,并封为贵妃,宠冠六宫,甚至于盖过姞太妃的风头,不久后,怀上龙胎,而后生下一子,名唤楚千秋,她却依旧将整颗心放在楚寒钰身上。父皇曾对他说,玢太贵妃乃是嫔妃中最善良之人,心思单纯,没有城府。他眼神迷茫,似懂非懂。
后来,皇帝驾鹤西去,他秉承遗召,成为新的江山继承人。
楚寒钰揉了揉太阳穴,放下酒壶,他多想为她洗刷冤屈啊,可是,现在还不是时机。
景色正好,人却独自成眠。
揽雪宫内,女子柔媚的呻吟声与男子低沉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守在殿外的婢女两颊泛红,将头垂下。屋顶,一双如鹰的眼睛将这一切看的一清二楚。
半个时辰后,男子起身离开女子的身体,女子媚眼如丝的看着男子下榻穿衣的背影,掀开锦被,贴上男子的后背,用极魅惑的声音在男子耳边低语道:“阿棣,你何时再来找我?”
闻言,男子穿衣的手顿了顿,用雄浑的声音道:“雪宁,只要有时间,我自然会来,只是最近我的王妃害喜吐的厉害,妙锦嫁入王府已有十几年,有过几次身孕,却不想因她身体孱弱,多次小产,如今悉心调养了数年,再度有孕,实属不易,而且只是我的嫡子,我应当多陪陪她。”
女子的娇羞温柔被微怒取代,松开了环抱男子的手,从屏风上取了一件秋香色薄纱披上,风韵犹存的身躯若隐若现,男子眼里染上欲色。正当男子准备欺身而上时,女子用冷清的声音道:“哼,嫡子?你把卿儿当什么了,他是你的骨肉,他才是你的嫡子,况且,你就那么确定你的王妃怀的是嫡子?还有,你的那些侧妃可不是吃素的,要知道女人嫉妒起来是很可怕的,她能不能生下来还是个变数呢,”
男子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鸷,很快又被温柔掩饰,他转身抱住女子,将头埋在女子发间,用讨好的语气低语,女子的脸染上红晕,男子的手开始在她身上游走,两人全然忘记了先前的不快。
若雨掌灯进入殿内,却不想在微弱的灯光下看见这一幕,心头一颤,灯坠落在地,男子与女子发现了若雨,若雨看清了男子的面容后,呼吸变得急促。
若雨恐惧的往后退,转身向半闭的殿门跑去,男子却在一瞬间扼住她的脖子,苍白的脸因呼吸不畅变得潮红她断断续续的道:“肃……亲……王……”,男子听到后加重了力气,表情也变得狰狞,若雨闭上了眼,却用尖锐的指甲划破了男子掐着她脖子的手,而后双手垂下,面色乌紫。
肃亲王甩开若雨,嫌恶的低啐一口,旋即转身走向女子。
屋顶上的人悄然离去,如风一般,不曾留下任何痕迹。
顷刻后,殿内又传出呻吟声与喘息声,谁也不曾发现地上的尸体早已消失不见。
满室旖旎,春光羞红明月。
黑夜里,一个身影快速的穿梭于皇宫内,借着月光看去,那便是原本已经死了的若雨。
稍许时刻,若雨停在了御书房前,眸光微闪,旋即翻身进了书房。
“是公主让奴婢来帮助皇上,肃亲王现已中了噬心蛊,此蛊隐藏极深,不易发觉,并且,这世间唯我一人有解药,两个月内,肃亲王将内力全失,最后中毒而亡。”若雨淡淡的道。
楚寒钰微微一怔,而后笑曰:“多谢公主相助,请姑娘代为转达楚某谢意。”
若雨垂了垂眸,道:“是你要与公主结盟,相互帮助,提携乃是理所应当,公主不在乎皇上的谢意,在乎的只是皇上是否能够信守诺言,踏平安凉。”
楚寒钰起身离开木椅,取了一只毛笔,在白色宣纸上飞快的写着什么,最后语气平淡的道:“朕记得,既是盟友,公主帮了朕,朕又怎能过河拆桥,自应是助公主一臂之力,你将此信交于她,看了着信,公主自会明白楚某诚意,也会放心嫁到这里来。”
将信放于广口袖内,若雨面目严肃,认真的问道:“过几日公主便要嫁到这里来了,皇上娶公主,许以皇后之位,一切只为除奸臣吗?”
楚寒钰点了点头,旋而道:“朕有心爱之人,朕与公主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姑娘不要多想。”
若雨嘴唇翕动,却是什么也没说,随即转身离去,终而到了书房门口,闭眼道:“有心爱之人也罢,无心爱之人也罢,奴婢只恳求皇上对公主好些,公主,很可怜。”
话落,若雨飞身离去,偌大的御书房听得见轻微的呼吸声,冷清的样子令人心寒。